《管理世界》2024年第1 期摘要：实现健康公平是国家卫生事业发展的重要目标。基于互联网的在线健康平台能够打破时空间限制，连接医生与医生、医生与患者、患者与患者，为其提供多样化医疗健康服务，降低医疗资源配置不均造成的健康差异。本文基于价值共创视角，结合定性与定量研究方法，分析在线健康平台不同主体间交互行为与价值共创维度，探索与健康不公平相关的潜在价值，研究不同区域的价值获取过程。结果发现，在线健康平台主要创造服务价值、能力价值与信息价值，分别作用于地区间医疗服务不对称、医疗人力资源不对称与健康信息不对称问题，同时，医疗资源条件不同的地区通过在线健康平台可实现相应的价值流动，从而减少健康不公平。研究结论有助于理解信息技术对促进健康公平的作用机制，丰富在线健康平台价值共创领域的学术文献，助力推进“互联网+ 医疗”政策与健康中国战略实施。关键词：在线健康平台 健康公平 价值共创 价值获取一、引言健康公平是国家卫生事业发展贯穿始终的重要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基本医疗卫生与健康促进法》明确了医疗卫生与健康事业应当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为人民健康服务；医疗卫生事业应当坚持公益性原则；国家建立基本医疗卫生制度，建立健全医疗卫生服务体系，保护和实现公民获得基本医疗卫生服务的权利。从《“ 十三五”卫生与健康规划》到《“ 十四五”国民健康规划》，我国一直将加快优质医疗资源扩容和区域均衡布局、提升基本医疗卫生服务公平性和可及性作为工作重点。然而我国医药卫生体制改革推行至今，虽取得一定会成效，但医疗资源分布不均衡问题仍然存在，不同区域的患者难以获得同等质量的服务，同时带来了激励不相容问题，阻碍医疗卫生服务可及性与公平性（庄琦，2022；叶初升等，2021）。 为积极应对健康不公平，《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2023年下半年重点工作任务》提出深化“互联网+ 医疗健康”在城乡社区防病治病和健康管理中的应用。这些举措旨在提升基层医疗卫生服务能力，创新医疗卫生服务供给模式，缩小区域间资源配置、服务能力和健康水平的差异。随着信息技术的不断革新，以好大夫在线为代表的在线健康平台创新医疗服务模式。在线健康平台通过打破时空限制，帮助用户便捷地获取信息与服务，满足健康需求（魏洁、杨正玲，2022），成为医患线上互动的重要平台（张薇薇、蒋雪，2020）。 在服务创新上，在线健康平台通过实现咨询问诊、预约挂号、随访、复诊等功能的线上化，整合医疗资源，扩充就医渠道，提高就诊效率，增强基本医疗分流与优质资源下沉（黄等，2022）；在信息传播上，在线健康平台重构健康信息搜寻机制，补充健康信息获取来源（张等，2018），实现医疗信息的公开化与透明化，并鼓励医生与患者帮助其他有相似健康问题的用户（赵雪芹等，2023），通过分享与补充知识，助力医生服务能力与患者健康管理能力提升，减少医疗质量安全风险。同时，通过患者评价功能，为医生提供社会价值，* 本研究得到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智能互联环境下全流程诊疗服务价值创造模型与优化研究”（基金号：71971092）、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资助项目“平台生态系统价值共创机理与商业模式创新”（基金号：72032006）、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基于机器学习的智能医疗风险评估模型与控制策略研究”（基金号：72271102）、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智慧健康服务模式创新与协同治理机制研究”（基金号：22VRC 153）的资助。邓子豪为本文通讯作者。在线健康平台能否减少健康不公平？*——基于价值共创视角邓朝华 邓子豪 樊国睿 刘 汕 鲁耀斌- - 119DOI:10.19744/j.cnki.11-1235/f.2024.0007改变价值激励机制，降低医疗纠纷风险；在安全保障上，在线健康平台对从业人员资质与健康信息来源严格审查，降低虚假信息传播风险，监管平台内医疗服务的合法性与合理性，减少不规范行为，提高信息与服务安全。在线健康平台中医生与患者进行价值共创，是平台价值实现的必要条件，以鼓励健康利益相关者之间的持续互动来满足各主体多样化价值需求（刘刊等，2022）。 平台通过合理调配并充分利用医生资源，提高各区域患者服务的可获得性，减少区域间医疗服务不对称。同时，为相似疾病经历的患者提供沟通渠道，满足其在健康信息与情感方面的需求，减少区域患者间健康信息不对称。此外，平台为各地区医生提供线上互动环境，实现病例研讨、知识交流、资源共享的便捷与高效化（阿塔纳索娃等，2018），以多种形式助力医生间知识协作，改善临床实践能力（邓等，2023a），减少区域间医疗人力资源不对称。因此，在线健康平台多主体价值共创通过资源整合、信息透明、服务反馈与监管等途径提升健康信息服务与医疗卫生服务的规范性与共享性，从改善健康信息不对称、医疗人力资源不对称与医疗服务不对称 3 个方面，助力健康公平的实现。健康公平是指公民平等享有基本医疗卫生服务权、获取健康信息权、参与健康决策权等权利。然而，不同地区的公民在获取基本医疗资源与健康信息的机会上存在差异，各项权利难以得到保障，体现在区域间患者健康信息不对称、医疗人力资源不对称与医疗服务不对称。而上述不对称则具体表现在城乡间（杨林、李思赟，2016；朱德云、刘慧，2022）、省份间（杨欢、吕承超，2022；朱铭来等，2022）、东部与西部间（庞瑞芝、李帅娜，2022；于本海等，2022）医疗服务与健康信息获取机会的不平等。在线健康平台则有望通过价值共创给予患者行使权力的机会，满足信息与服务需求，提升医生能力，促进医疗资源供需匹配，实现健康公平。因此，本文聚焦于在线健康平台多主体价值共创如何通过减少由地理、区位等因素导致的健康信息、医疗人力资源和医疗服务不对称来改善健康公平，并提出如下问题：在线健康平台多主体协作能创造哪些价值？共创的价值如何减少区域间健康不公平？这些价值能否实现宏观层面的区域流动？基于“价值识别—价值共创—价值获取”逻辑，结合定性与定量方法回答上述问题。相比以往研究，本文的边际贡献体现在：首先，基于海量二手数据充分挖掘不同类型在线健康平台用户互动过程中的感知与体验，精细化识别多主体间价值共创维度，丰富在线健康平台价值共创文献；其次，基于演绎推理的逻辑验证方法，从定性一手资料中捕捉由地理位置因素导致的健康不公平问题，并剖析平台共创的潜在价值与其之间的联系，丰富对数字技术赋能医疗的认识；最后，检验相关价值在宏观区域间的流动特征，为在线健康平台区域间价值获取提供证据，同时也为业界理解在线健康平台在减少区域健康不公平所发挥的效用提供实证支撑。二、理论基础依据用户身份，在线健康平台分为患者平台、医生平台、医患平台（徐中阳等，2022）。 用户借助患者平台分享疾病诊疗知识，实现经验共享，辅助健康管理，以改善健康状况。相较于国外覆盖多种疾病类型的平台而言，国内的患者平台针对性更强，多聚焦于某一种重大或慢性疾病（王蕊，2019），如甜蜜家园是目前我国最大的糖尿病患者线上交流平台。医生平台为医生提供共享专业医学资料与文献的渠道，通过交流典型病例以提升彼此临床实践能力，如丁香园等；以好大夫在线为代表的医患平台，支持线上预约挂号、就医问诊，为患者提供远程医疗服务（翟运开等，2022）。 无论哪类在线健康平台都涉及信息、用户与平台三大要素（赵栋祥，2018），前人分别对各个要素开展研究（详细内容参见《管理世界》网络发行版附录附表1）。 其中，用户行为的影响因素是当前研究的重点，包括健康信息搜寻行为、健康信息分享行为、平台参与行为、医患互动行为等；同时，从信息主体角度出发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健康信息主题挖掘与质量评估；另外，以平台为主体的研究聚焦于平台运营模式优化与在线医疗服务创新等。不难发现，以往关注在线健康平台的研究大多从用户个体角度开展，分析某一主体用户各类健康行为的前因后果，较少研究关注平台多主体之间的协同交互过程。本文重点关注的在线健康平台价值共创正是发生在此过程之中。在线健康平台价值共创是指平台与健康利益相关者之间通过互动，提供差异化的医疗与信息服务满足用户个性化需求，为平台与用户共创价值的过程，是涉及医患多方参与的复杂协同过程（王满四等，2021），主体间交互会产生多种资源，并实现资源捆绑在线健康平台能否减少健康不公平？公共管理- - 120《管理世界》2024年第1 期与利用，共创价值。在不同类型的平台中，用户价值需求存在差异。在医患平台，患者主要价值需求是获取优质医疗服务以改善健康结果（陈等，2020），医生则从中收获经济与社会回报（郭等，2017）；在患者平台，用户主要需求体现在各种社会支持（黄等，2019），提高自我管理能力；而在医生平台，实现医疗知识共享（邓等，2023b），提升临床技能成为医生主要价值需求。因此，基于医患、患患与医医互动的在线健康平台价值共创体现在医生能力的提高，患者健康状况的改善和平台规模的不断扩大。胡蓉等（2018）基于价值共创理论视角探索移动医疗服务中医患互动所创造的效率价值、功能价值、情感价值和社会价值。刘刊等（2022）以“好大夫在线”平台为案例，构建医患互动过程中平台价值共创模型。赵雪芹等（2023）以“百度抑郁贴吧”为例，研究患者互动过程中平台价值共创。在线健康平台中的用户通过各种健康信息行为，与其他成员交流联系，在此过程中产生不同价值，使信息、用户、平台三要素紧密相连。然而，现有研究并未将信息、行为与平台结合，仅对单一平台的某一类价值共创进行研究，较少去关注在线健康平台中多主体协同与价值共创之间的逻辑关系，也缺乏对价值共创结果的探索，未能将价值共创与健康公平联系起来。另外，部分研究发现在线健康平台克服时空障碍，缩小因地理位置分布导致医疗资源可及性差异（王盼盼等，2022），且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不同地区医生间、患者间，以及医患双方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例如，在线患者平台将健康信息从城市传递到农村，提高农村地区患者的健康能力，缩小城乡地区间患者的健康差距（曹、王，2018；吴等，2016），同时，显性与隐性医学知识在医疗资源发达与欠发达地区间的转移，也受到在线医生平台的影响（邓等，2023b）。 而在线医患平台使得欠发达地区的患者能够接触到优质医疗服务（吴江、周露莎，2017；黄等，2022），实现低成本的跨区域医疗，证明了医疗服务在城市层面的流动。然而，这些研究主要是从个体的微观角度探索平台在跨区域服务与知识流动中的作用，未明确宏观层面平台价值共创与区域间价值获取的关系，各类平台之间如何共同发挥作用来减少健康不公平的机制也尚不清楚。因此，本文在已有文献基础上，对3 类在线健康平台展开分析，挖掘各类平台中主体行为方式，识别各主体所扮演的角色，归纳主体间互动行为与价值共创之间的关系。同时，分析与健康不公平相关的潜在价值类型，最后检验区域间价值获取过程，研究框架如图1 所示。三、研究一：在线健康平台价值共创维度识别在线健康平台价值共创研究需厘清平台不同主体间如何互动，以及共创了哪些价值。研究一旨在通过内容分析法回答上述问题。（一）数据来源本文采用好大夫在线平台①中患者对医生的诊后评价、丁香园社区论坛②与甜蜜家园论坛③上的发帖与评论作为具体数据来源。3 类平台在规模、成员数量与运营时间上均满足本文研究需求，并且前人以此为对象已开展过系列研究（刘刊等，2022；刘璇等，2017；王涛、翟兴，2020），具有良好代表性。患者评论作为医患线上全流程诊疗行为的反馈记录，医患发帖与评论作为患患互动与医医互动的记录，蕴含平台主体在价值共创过程中的真实感知、态度与见解，能为本文提供丰富数据来源。本文从好大夫在线平台抓取2020年1 月1 日~ 2020年12月31日内3102名医生79249 条评论；从丁香园论坛中抓取相同时间段内 15657 条帖子和122252条评论；从甜蜜家园论坛中抓取相同时间段内463 条帖子和4275条评论。剔除重复与无意义文本（不足10字的文本，广告信息等）后，本文研究样本最终包含3099名医生78677 条患者评论数据，7708条医生帖子和82816 条评论，以及355 条患者帖子和3357条评论（详细内容参见医疗服务知识交流信息共享服务价值能力价值信息价值服务对称资源对称信息对称健康公平在线健康平台 价值识别与价值共创 价值获取区域A区域B医生医生患者患者医生患者图1 研究框架- - 121《管理世界》网络发行版附录附表2 与附图1 ~ 附图3）。（二）数据分析本文遵循内容分析法规范挖掘文本数据蕴含的主题与模式（赵雪芹等，2023）。 该方法能客观剖析信息内容，以非直接介入的形式获取隐藏主题特征（张新香、胡立君，2018），在构建理论或分类体系上优势显著，在管理学领域应用广泛。目前，该方法已被运用于各种领域中有价值的交互信息分析（宋振峰、宋惠兰，2012），诸如在线平台中成员互动模式与类型（赵雪芹等，2023）。 因此，本文基于内容分析法对3 类在线健康平台中用户交互信息进行分类编码，识别行为类型与潜在价值共创维度。依据编码方案④，将过程分两步进行。首先，根据交互数据及其潜在象征意义，使用开放式编码对数据进行分析。然后，基于“自上而下”的规律与现有理论研究，将编码类目抽象成更为概念化和理论化的范畴，提炼分类结构，实现文本数据的选择性与理论性编码。编码完成后，通过检查各条目的详尽与互斥来保证编码结果的可靠性。另外，由于每类平台的编码过程是双人参与，因此本文利用SPSS23. 0 计算编码员百分比一致性和Co⁃hen’s kappa 系数来检验信度。一般认为，编码员百分比一致性系数与Cohen's kappa系数大于或等于0 . 90表明一致性程度高，大于或等于0 . 80表明一致性程度可以接受（隆巴德等，2002）。 经检验，本文编码员百分比一致性系数均大于0 . 90，Cohen's kappa系数均大于0 . 80，表明编码结果一致性在可接受范围，编码示例如表1 所示。表1 在线健康平台价值共创编码示例平台类型在线患者平台在线医患平台在线医生平台价值类型信息价值情感价值声誉价值功能价值信息价值信息价值情感价值知识价值交互对象患患交互患患交互患患交互患患交互患患交互患患交互医患交互医患交互患者—平台交互患者—平台交互医患交互患者—平台交互患患交互医医交互医医交互医生—平台交互医医交互医医交互医医交互医医交互行为类型分享经验提供信息支持寻求信息支持提供情感支持寻求情感支持陪伴支持做出好评做出差评做出好评做出差评主诉诉求分享诊疗经验分享经验寻求经验平台活动情感倾诉分享医学知识寻求医学知识医学知识讨论阶段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后诊后诊后诊后诊前诊前、诊中、诊后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诊前、诊中、诊后原始语句我从小就对冷空气过敏，一到冬天鼻塞不通，咽部不适，干咳，吃消炎，镇咳，抗过敏药都无效，一直到立春才逐步好转。可是去年6 月28日查出“糖尿病”后，我就坚持晨练，中饭和晚饭后快走30~ 40分钟，去年整个冬天，鼻塞，咽部不适，干咳症状消失了，也就是说，长期的过敏性鼻炎好了！我想这肯定和长期运动，坚持锻炼有关。凭我有限的知识，我觉得您这个不是并发症，但还是看看。如果医生验证了我的看法请给我点个赞。下颚的一颗智齿，这两年频繁发炎，感冒的时候也容易侵袭到这个智齿周围，淋巴肿大，非常困扰。想去拔掉，但是又听说糖尿病人伤口不容易愈合，不适合拔牙，有相似经历的糖友们给点意见。当然，楼主，你更不是无辜的，因为你让更多无聊轻松的人焦虑，让更多热情善良的人脆弱。其实相亲还好，一开始就不接受也没什么，最郁闷的是刚开始接受，后来谈到结婚就反复了，也能看出来她们很痛苦和纠结，人毕竟都是有感情的。有时真不想结婚了，感觉好累，糖友们在这方面有没有好的建议，难道婚前得了这个病就不能找到爱情了吗？谢谢你们的支持，终于明白我不再孤单，让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吧！非常感谢苏医生耐心细致严谨的看诊！不正常的指标没有任何解释，检查过程冷漠。好大夫平台网约是靠谱的，疫情期间网络看诊非常方便。不能接诊就不要开通网络问诊咯！耽误别人时间！现在吃激素，沙利度胺，打甲氨蝶呤，第二针开始便秘，今天第五天没大便。希望以后网上坐诊便宜点就好了，我们普通老百姓能随时咨询。今天刚刚做完磁波治疗跟大家分享下，具体效果等我三个月后继续分享。安贞医院进修及介入培训学习及经验交流。求助，如何从小医生慢慢成长为院领导？（内含医师节iPad 福利），接下这一棒，我是第3288位中国医生。年后高峰，心系病人，夜不能寐，有感而做。卵圆孔未闭如何处理？SCAI最新指南给出推荐！求助，硝酸酯类药物为什么不纳入常用口服降压药物类别？病例讨论，心房颤动伴完全性左束支阻滞，CPVA 成为治疗阵发房颤的主流术式。Kappa系数0 . 8520 . 8750 . 839一致性0 . 9130 . 9900 . 905在线健康平台能否减少健康不公平？公共管理- - 122《管理世界》2024年第1 期结果发现3 种在线健康平台间的价值类型既有相同之处，也有各自的独特性。如信息价值是3 种平台均会体现的价值类型。而情感价值则是患者平台与医生平台拥有的价值类型，声誉价值与功能价值则是在线医患平台独有的价值类型。此外，由于在线医生平台高度专业化特征，知识价值也成为其中独特的价值类型，具体价值共创维度与理论来源见表2 。对在线患者平台而言，信息与情感价值是平台中价值共创的主要类型。信息价值通常与每个平台的独特背景相关（赵雪芹等，2023）。 本文选取专注于糖尿病管理的在线患者平台，患者主要寻求或分享糖尿病相关知识，诊疗经历与自我管理经验，为其他患者提供情感与信息支持。如表1 所示，患者间进行疾病知识分享互助时，信息价值便被创造出来。同时，由于慢性疾病的复杂性与长久性，患者在自我管理时也需要情感与陪伴关怀（黄等，2019；闫、谭，2014）。对在线医患平台而言，声誉价值是特有的价值类型。先前研究已证实医生借助在线健康平台可获得经济与社会回报，而声誉是社会回报的主要形式之一（郭等，2017）。 声誉价值主要体现在患者对医生服务质量与服务态度的认可，是反映医疗服务质量的关键，是医生最为宝贵的属性（罗马诺、鲍姆，2014）。 不同于以往医生个体声誉的研究，本文发现声誉价值也是平台价值共创的重要组成部分。患者在完成问诊后，会根据自身体验对平台与服务进行评价，患者评价的好坏代表了平台或医生的声誉价值。良好的声誉价值促使平台吸引更多患者。在促进平台发展的同时，给医生带来经济收益，改善患者健康状况，推动平台中价值共创的良性循环。在线医患平台功能价值体现在患者使用在线服务时的收益，通过撰写评价提出平台运营与医生服务相关问题，完善功能，满足自身多样化需求。同时，也会分享问诊与治疗过程中的体验，供他人参考，共同实现功能与信息价值。对在线医生平台而言，参与交互的主体主要为医生与医学生。相较患者平台，呈现出高度专业化特点。用户在平台中进行学术交流、继续教育、用药指导、职业发展等话题讨论。例如，医生分享自身线下工作与培训经验，寻求职业发展、继续教育等信息，促进信息价值共创。此外，由于行业特殊性，医生在工作中往往面临科研与工作的多重压力（杨艳杰等，2021），借助在线健康平台，实现与同行的互动，提供和获取必要的陪伴关怀，促进情感价值的共创。同时，高度专业化的知识共享使得知识价值成为独特类型。医生间相互请教病例，分享用药指南等行为实现平台中的知识交流，促进知识价值的共创。为了验证结论的完整性，本文再次收集上述3 个平台2021年1 月1 日~ 2021年3 月31日的帖子和评论数据，共得到1572名医生24115 条记录，2177条医生帖子与16642 条评论，以及551 条患者帖子与4330条评论。对新收集的数据进行同样的清洗、编码和分析。结果显示，价值共创的维度已经足够丰富，对于3 种平台中的各阶维度，均未发现新的构成。因此，在线健康平台价值共创维度在理论上是饱和的。表2 在线健康平台价值共创维度及其理论依据平台类型在线患者平台在线医患平台在线医生平台价值共创维度信息价值情感价值信息价值声誉价值功能价值信息价值知识价值情感价值概念界定在线患者平台信息价值是指患者间在就诊全过程中就自身诊疗、患病经历、病情状况和健康管理方法等健康信息上的互动。在线患者平台情感价值是指患者间在就诊全过程中所获得的情感关怀，具体包括鼓励支持，问候与陪伴等。在线医患平台信息价值是指患者在诊后对服务情况与治疗过程的简述，为其他患者提供支持，行为主体发生在患者间。在线医患平台声誉价值是指患者在诊后针对医生在线服务质量与治疗效果的评价反馈，给医生带来声誉与经济回报，行为主体发生在医患间。在线医患平台功能价值是患者接受在线医疗服务时所感受的收益，是满足患者健康需求的价值。在线医生平台信息价值是指医生在就诊全过程中就工作、学习与科研经历等信息上的互动。在线医生平台知识价值是指医生在就诊全过程中就典型病例、医学前沿，临床指南等信息上的互动。在线医生平台情感价值是指医生在就诊全过程中在生活与工作上所获得的鼓励与关怀。理论依据赵雪芹等（2023）指出知识价值是在线健康平台患者间价值共创过程中的主要价值类型之一。邵等（2009）指出在线平台中用户情感倾诉产生的情感价值是维系关系的重要因素。本文提炼。郭等（2017）提出在线医疗平台中医患交互能为医生提供经济与声誉回报。刘刊等（2022）提出医患双方对信息的利用与执行共创功能价值。本文提炼。本文提炼。本文提炼。- - 123四、研究二：平台价值共创与区域健康不公平的关系本研究拟分析研究一中在线健康平台主体共创的哪些价值可能会减少健康不公平，从而实现价值共创促进区域健康公平？（一）数据来源研究二以半结构化访谈收集一手资料。本文通过在疾病互助小组与临床技能培训小组发放访谈招募问卷，最终招募到来自国内不同省（自治区、直辖市）的31名患者与5 名医生。由于医疗资源不发达地区的用户更有可能面临健康与信息需求无法满足的问题，因此本文有针对性地对湖北、河南、江西、贵州、内蒙古等地区的用户，实施线上与线下结合的深度访谈。为避免主观引导被试，正式访谈前与信息系统领域的多名专家展开详细讨论，确定访谈提纲（详细内容参见《管理世界》网络发行版附录附表3），并在前期预访谈中补充与调整访谈问题。本文访谈问题包括开放性与验证性两类，开放性问题旨在了解用户对医疗服务、健康需求、信息需求、平台价值共创以及平台不足等问题的看法；验证性问题则有针对性地询问研究一中识别出的主要价值类型与健康不公平间的潜在关系。研究团队中的3 名成员分别对受访对象展开访谈，平均访谈时长约为21分钟。在访谈全过程中，研究人员在被试允许录音的前提下进行了录音与书面记录，结束后及时将资料转录为详细访谈笔记，确保对话记录的真实性，最终获得20余万字的初始数据。（二）数据分析本文遵循三级编码流程处理访谈数据，分为概念编码、构念结构编码与理论结构编码（萨德比，2006）。 一级编码从原始文本中寻找相关主题，例如，线上服务可及性：“ 在小地方的话，可能很多医生不太可信，然后平台直接让我在小地方也能够享受到三甲医院医生的服务”与线上服务便捷性：“ 因为是在线，我完全可以花零碎的时间去解决我的问题，感觉它比较灵活”。 二级编码将一级编码中的相似主题进行聚类。例如，上述提及的服务可及性聚合为线上服务获取，线上服务便捷性聚合为线上服务流程。最后通过三级编码将一系列二级构念聚合到更高纬度，形成本文数据编码结构，如图2 与图3 所示。编码过程由两名博士生参与，当出现不一致时，邀请另一名成员判定，保证最终编码的准确性与一致性。为进一步验证平台价值共创与健康不公平的关系，本文使用假设演绎法，即存在证明不成立的证据在逻辑上足以推翻经验假设（张，2017）。 假设演绎的结果如表3 所示。本文发现不同地理位置的医疗资源配置不同，无论是医生的专业水平还是设备资源，造成了区域医疗资源可获得性上存在差异，而一 图3 价值共创数据编码结构图2 健康公平数据编码结构在线健康平台能否减少健康不公平？公共管理- - 124《管理世界》2024年第1 期假设关系地理位置会影响健康不公平中的服务不公平地理位置会影响健康不公平中的信息不公平地理位置会影响健康不公平中的能力不公平在线医患平台创造的服务价值能够减少健康不公平中的服务不公平问题在线患者平台创造的信息价值能够减少健康不公平中的信息不公平问题在线医生平台创造的能力价值能够减少健康不公平中的能力不公平问题样本量29个11个34个33个0 个19个19个7 个28个8 个26个26个11个30个27个4 个5 个情景地理位置因素会加重线下就医流程的复杂性地理位置因素会提高线下就医的成本不同地理位置的医疗资源配置差距较大地理位置影响信息来源地理位置影响健康信息交流地理位置影响信息获取不同地理位置的医生专业能力差距较大地理位置因素会影响医生经验积累线上服务能够缓解线下就医流程复杂问题线上服务能够减少线下就医成本线上服务能获取线下较难获取的优质服务在线平台能够增加健康信息来源在线平台能够促进健康信息交流在线平台能够实现健康信息共享在线平台能够提供情感支持在线医生平台能够助力医生职业发展在线医生平台能够实现医疗知识共享结果√√√√×√√√√×√√√√√√√代表性证据“如果自己去医院，尤其去外地医院的话，需要到处问，到处找，无形之中浪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爷爷奶奶想去杭州检查的话，因为姑姑在杭州这边，所以她就可以提前帮忙挂号，去拿病例或者检查单子，如果没有亲戚朋友在大城市的话，去看病是有一定难度的。”“异地就诊车费钱就会让我比较担心，害怕大老远跑过来，也没有把病治好，并且路费又很高。”“异地就诊的话，医保报销是个问题。”“在我生活的村子里，有一些人遇上重病的话，基本上都会去武汉的医院。”“我觉得我家贵州铜仁，水平就是非常的低下。他们的医疗设备都不是很精准。癌症是早期、中期还是晚期，他们的界定也不是很清晰。”“如果城市比较小的话，某个医生擅长哪一方面，有什么成就或者治过什么患者，这些信息一般都找不到。”“一方面是因为我生活在城市里，可能和整个社区的其他人交流接触也不多。”没有参与者提供此类支持性证据“异地的话，专家号也很难预约，消息来源也不是很通畅。”“对其他地区的医生不了解，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了解这个专家。”“基层医生的看病水平低，文化程度也低。除了一些基础的病，基本上看不了什么。”“来自大城市的医生，他本身的知识储备是比较高的，会更加有信任感。”“一线城市医疗资源肯定丰富一些，医师可能会更有经验。”“基层医疗看的病都是比较基础的，有时候遇到稍微复杂一点的疾病，可能就直接转院了，所以医生自己也就不会看，错失一些看病的经验。”“北上广这些大城市平时就诊量是比较大的，他们的经验是比较足的。”“一方面是挂号，可能会免去我在排队上面的时间。我根据自己的时间与医生方便的时间来确定合适的时间段，在平台上挂号，然后在这个固定的时间去医院等待，整体耗时会比较短。”“线下不像我们在网络上挂号的那样会有一种陪诊服务，会明确告诉我去哪个地方看，去哪个地方配药，去哪个地方做检查，很精准的告诉我点到点的距离。”“我使用的是丁香医生这个平台，刚开始是有用的，后来发现费用变贵了，我就没有再咨询了。”“我认为还是很贵的，如果想挂到一些比较厉害的专家的话，其实好多都比较贵，甚至有90块钱，100 块钱往上的。”“我可以接触到一些其他地区的医生，在平台上去沟通，让我在线下行程不是很方便的时候，也能够以最高的效率去了解自己的病情发展。”“偏远地区找不到专家的情况下，可以通过这样的形式，把拍的片子发给平台上面的专家，结果就更加权威一点。”“线下我可以接触到一部分患者，但是这种接触范围还是有限的。线上的话会明显接触更多有同样症状的患者。”“它能够让我得到更多的信息，线下的话其实很多信息都不透明，而且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途径去获得这些信息。”“线上让我们觉得更安全一点，大家会更愿意去谈论自己的病情。线上交流时的病耻感可能会减少。”“网络上有种带上面具的感觉，虽然说会暴露隐私，但是别人也不知道你是谁，就会放开一点。”“去外地就诊的话，我只能从网络上或者是从人际关系上了解信息，哪个医院处理的好，去哪儿看能给我看好。”“最大的价值是可以帮我获取更多治疗与管理的知识，比如说看到别人选择了什么样的医生，什么样的医生比较好，那我之后也会找那个医生诊治，另外就是大家推荐的一些疾病管理知识，对我都很有用。”“互相倾诉的功能，我年纪轻轻尿酸就高，感觉非常离谱，但其实去平台后就发现还有十几岁的人他也尿酸高，知道这种信息后，我感觉对我的心理状态有很大帮助。”“最大的是情绪价值，让我知道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多跟我一样倒霉的人。当你看到别人比你严重的时候，虽然不太友好，但你会庆幸原来自己不是最倒霉的那一个。”“在临床中自己搞科研的时候，我们医院很多是没有人去带的。自己又不太好意思直接问他们太多简单的问题，最起码得先去查阅部分资料，我发现丁香园是一个很不错的渠道，自己先去平台了解一部分，再去交流会好一些。”“作为医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医师定考，面临各种各样的考核，总得有一个学习的软件。我觉得丁香园上的考试板块对每个医生来说都比较有用。”“上面会有同行上传一些疑难病例，有的我们遇到比较少，但是别人遇到过，就会在平台上和大家一起分析讨论，这方面对我来说蛮重要的。”“医生思维很重要，因为同一个病例，一个人看和一百个人看，都会有不同的观点，一个人看的话，可能只能想到一两个方面，但是平台上这么多人在一起讨论的话，会有很多不同的想法。”“医疗资源更好的北京、上海这些地方，会有一些新技术和新知识的普及，通过平台去了解这方面内容可能对于我工作来说更方便和有效。”“我是血液肿瘤科，在平台上看到的一些知识，对我自己诊疗都有很好的参考作用。”“指南中所列举的一些方法，虽然目前临床也在用，但是有些时候我们自己用的可能不是那么规范。通过学习平台上专家的讲课，临床上的一些操作，包括行为疗法与用药这些方面，会规范我的诊疗行为。”注：√ 表示假设得到支持，× 表示没有证据支持该假设。表3 假设演绎结果- - 125健康信息不对称分享诊疗经验医疗服务不对称 人力资源不对称人力资源分散经验积累不足优质服务不可及就医流程复杂信息来源少信息难获取陪伴关怀健康管理办法分享诊疗经验病例求助分享医学资料在线医患平台线上问诊患者主诉在线医疗服务反馈诊前诊中诊后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