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率变动、企业创新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曹　 伟　 冯颖姣　 余晨阳　 万　 谍　 　 内容提要：提高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ＴＦＰ）是实现我国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动力来源。 从本质上讲，ＴＦＰ属于资源配置效率，汇率变动会引发资源重新配置，进而影响ＴＦＰ。本文基于人民币汇率升值影响制造业企业生存状态以及倒逼企业创新的特征事实，首次从“倒逼式研发”视角出发构建理论模型，分析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ＴＦＰ的影响机制。理论研究发现，汇率升值通过降低企业进口中间品成本、迫使出口企业研发以及淘汰落后产能等机制提升制造业企业ＴＦＰ。 实证结果表明：（１）总体而言，人民币汇率升值有利于提高我国制造业ＴＦＰ，并且中间品进口占比越高，出口占比越高或面临竞争压力越大的企业，升值对其ＴＦＰ的提升作用越强。 （２）人民币汇率升值促进企业专利数量的增长，进而有助于提高企业ＴＦＰ。 （３）相比非国有、高技术水平和资本密集型企业，人民币汇率升值对国有、低技术水平和劳动密集型企业ＴＦＰ的提升效果更为明显。 （４）对于中间品进口相对较多或面临竞争更为激烈的企业，２００５年“７·２１”汇改增强了人民币汇率升值对其ＴＦＰ的提升作用。 本研究从汇率视角为提高我国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进而助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政策启示。关键词：高质量发展　 人民币汇率　 倒逼式研发　 企业创新　 全要素生产率∗　 曹伟、冯颖姣、万谍（通讯作者），浙江工商大学金融学院，邮政编码：３１００１８，电子信箱：ｃａｏｗｅｉ４０８６＠１６３． ｃｏｍ，ｆｙｊ１９９６０９２１＠１６３． ｃｏｍ，ｗａｎｄｉｅ＠ａｍｓｓ． ａｃ． ｃｎ；余晨阳，杭州师范大学经济学院，邮政编码：３１１１２１，电子信箱：ｙｕｃｈｅｎｙａｎｇ＠ｈｚｎｕ． ｅｄｕ．ｃｎ。 本研究得到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２１ＢＪＹ２６５）、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７２１７３１３２）、浙江省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ＬＺ２２Ｇ０３０００３）和浙江省省属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ＪＲ２０２１０３）的资助。 作者感谢匿名审稿专家提供的建设性意见。 文责自负。一、引　 言制造业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是振兴实体经济的主战场。 近年来，受经济增长持续放缓与劳动力成本上涨的影响，我国制造业相对于美国等发达国家的成本优势不断减弱，竞争力面临严峻挑战，在此背景下，亟需进一步提高我国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ＴＦＰ）。 提高制造业ＴＦＰ不仅是提升其国际竞争力的关键，而且是确保制造业行业高质量增长的动力来源。从本质上讲，ＴＦＰ是一种资源配置效率，其影响因素众多，汇率是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然而相比其他因素（比如，产业结构、金融发展等）的研究，汇率的重要性没有引起学者们足够的关注。 汇率作为一种相对价格，其变动会直接影响企业定价行为，从而引发资源重新配置（Ｈｓｉｅｈ＆Ｋｌｅｎｏｗ，２００９），进而影响企业ＴＦＰ。容易理解，对外向型制造业企业（以下简称为企业）而言，汇率的资源配置效应是通过企业的进出口贸易实现的。 以本币升值为例，从企业进口来看，升值导致国内生产替代品企业的竞争加剧，进口的竞争效应将倒逼企业增加研发投入以提升企业ＴＦＰ水平（余淼杰和李晋，２０１５）。 从企业出口来谈，当面临本币升值冲击时，生产率较低的贸易企业被迫进行技术革新，即升值倒逼企业５ ６２０２２年第３期研发，企业内部要素配置得到优化，同时基于“依市定价”行为，高加成率企业会更大幅度地降低其成本加成率，企业间的资源配置也得到改善（刘啟仁和黄建忠，２０１６）。 综上可知，从理论上讲，本币升值倒逼企业加强研发，从而使企业内及企业间的资源配置得到优化，进而提高企业的ＴＦＰ。从２００５年“７·２１”汇改之后的特征事实来看，人民币汇率升值（以下简称人民币升值）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企业的生存，持续升值削弱了企业的成本优势，许多企业不得不加大研发投入以应对人民币升值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 在２００５年７月２１日人民币汇率制度形成机制改革之后，提升企业技术水平，进而提高产品质量以应对人民币升值的理念，逐步深入至很多企业的经营管理中。 未来，随着中国经济从疫情中率先复苏，强势经济必然导致强势货币的逻辑不会改变。 基于近年来人民币汇率总体处于升值趋势的事实，同时考虑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时隔４年之后，于２０２０年再次提及人民币汇率问题，强调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以及目前人民币国际化处于稳步推进过程中，人民币出现大幅贬值的概率很小。 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易纲曾表示，从长远来看，人民币升值是一个必然过程。 可以认为，受市场因素和政策因素双重影响，短期人民币汇率有望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继续保持基本稳定，长期而言，其稳中趋强的走势可能不会发生根本性变化。综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主题：在人民币汇率稳中趋强的走势下，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企业ＴＦＰ存在怎样的影响？ 影响机制是什么？ 本文将从理论和实证两个方面对上述问题做深入探讨。理论研究发现，汇率升值通过降低企业进口中间品成本、迫使出口企业研发以及淘汰落后产能等机制提升制造业整体ＴＦＰ水平，且提升作用在中间品进口占比大，出口占比高或竞争激烈的企业中更为明显。 实证研究发现与理论推导结果基本一致：（１）总体而言，人民币升值有利于提高我国制造业企业ＴＦＰ，并且中间品进口占比越高，出口占比越高或面临竞争压力越大的企业，升值对其ＴＦＰ水平的提升作用越强，反事实模拟也证明了上述结论。 （２）人民币升值促进了企业专利数量的增长，进而有助于提高企业ＴＦＰ。 （３）相比非国有、高技术水平和资本密集型企业，人民币升值对国有、低技术水平和劳动密集型企业ＴＦＰ水平的提升效果更为明显。 （４）对于中间品进口相对较多或面临竞争更为激烈的企业，２００５年“７·２１”汇改增强了人民币升值对其ＴＦＰ水平的提升作用。本文可能的边际贡献如下：（１）拓展了Ｍｅｌｉｔｚ（２００３）模型，把进口贸易和出口贸易同时纳入分析框架，以优胜劣汰倒逼企业研发为逻辑主线，推导出在倒逼式研发下汇率变动影响ＴＦＰ的机制。同时提供了充分的证据，研究了人民币升值对企业ＴＦＰ的影响大小，并证实了这些影响机制的显著存在。 已有研究侧重从某一方面研究汇率对ＴＦＰ的影响，比如，考察汇率通过出口贸易影响ＴＦＰ（徐涛等，２０１３；许家云等，２０１５）。 孙少勤和左香草（２０２０）分析了汇率变动的进口贸易产品质量效应对我国ＴＦＰ的影响。 王雅琦和卢冰（２０１８）考察了人民币升值对出口企业研发的影响，但没有将货币升值倒逼企业研发纳入理论模型以考察汇率对ＴＦＰ的影响。 可以说，本文扩展了汇率变动影响ＴＦＰ的理论研究，深化了实证分析。 （２）在利用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中国海关数据库和中国专利数据库的匹配数据估算出企业层面实际有效汇率和ＴＦＰ的基础上，分析了人民币升值对ＴＦＰ的促进作用，以及进口中间品、出口强度（即出口占比：出口销售收入占总销售收入的比重）和企业面临的竞争程度在其中所起的调节作用，同时也证实了倒逼式研发在其中发挥的中介效应。 在验证理论推导的同时，将企业如何应对汇率冲击刻画得更加精准。 从已有研究来看，刘啟仁和黄建忠（２０１７）以及王雅琦和卢冰（２０１８）虽然探讨了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企业研发的影响，但他们侧重考察融资约束的调节作用。 本文将现有研究的逻辑链条从汇率到研发拓展至汇率通过改变研发影响ＴＦＰ，拓宽相关研究思路的同时，丰富了有关汇率影响ＴＦＰ的实证研究。 （３）探讨了２００５年“７·２１”汇改在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ＴＦＰ影响中发挥的作用。本文的政策建议是：未来中国制造业发展需要极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制造业企业特别是长期以来依赖劳动力成本优势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在面对人民币升值压力时，提高自身的技术水平才是应对６ ６曹　 伟等：人民币汇率变动、企业创新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汇率冲击的最好“武器”。面对人口老龄化趋势不可逆转以及未来人工智能和机器人广泛运用的大趋势，中国制造业的成本优势会越来越弱。唯有持续提高技术水平和产品竞争力，中国制造业企业才能真正做到不“恐惧”人民币升值，这也是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和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最强保障。 而制造业实现高质量发展，将为进一步深化人民币汇率市场化改革拓展更多的政策空间。二、特征事实和文献综述（一）特征事实一：人民币升值影响制造业企业生存状态自２００５年７月２１日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以来至２０１１年１２月期间，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累计升值近２６％。人民币持续升值的影响波及中国各行业，特别是对出口贸易行业的冲击巨大。２０１０年上半年，国家外汇管理局对我国出口企业经营情况抽样调查结果显示，利润减少和亏损的企业占总样本６４％，并且大部分企业认为，利润空间被压缩的主要原因来自人民币升值导致的原材料、劳动力成本上涨。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汇改前后中国工业企业利润总额平均增长率由３１.７５％降至１４.１２％，企业亏损数平均增长率由４.６３％升至６.１７％，亏损企业亏损总额平均增长率则由５.１４％提高至１８. ６７％。①可见人民币升值使得企业利润增速急速下滑，越来越多的企业因承受不住压力出现大额亏损。以纺织服装行业为例，国研网数据显示，纺织原料及纺织制品的出口增速在人民币升值背景下整体呈下降趋势，２００８年、２００９年和２０１５年的出口额甚至出现了负增长。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在２００７年上半年经济运行新闻发布会上介绍，纺织品服装出口增幅同比回落近８个百分点。 由于身处全球产业链末端，纺织业出口产品多以初级产品和劳动密集型加工品为主，在丧失出口利润的同时，人民币升值使其原有成本优势和价格优势锐减，市场占有率因此大幅降低，企业生存面临沉重压力。 《中国纺织工业发展报告２０１０／ ２０１１》也曾指出，人民币升值５％将引起纺织工业出口产品利润下降６６％，当人民币升值１０％以上时，服装、针织、棉纺织出口行业甚至可能亏损。 事实也是如此，经江苏省泰州市经贸委统计，２００５年泰州市共有２６１家企业从事服装出口，２０１０年减至２４９家，２０１２年形势更为严峻，仅剩１９５家企业正常运营。（二）特征事实二：②适者生存———人民币升值倒逼企业创新吴敬琏在国际金融论坛２０１１年全球年会上表示，劳动力便宜和汇率低估使浙江中小企业缺乏自主研发、设计革新的能力，而人民币升值可以倒逼中小企业技术创新和转型升级。事实上，面对人民币升值，很多企业采取了各种措施应对汇率冲击。 其中，加大研发力度、提升产品附加值是各出口企业采取的主要自救措施之一。 为研究和证实“人民币升值与出口企业承受能力”之间的关系，我国商务部江苏课题组于２０１０年对江苏恒力集团和盛虹集团两家大型化纤、印染企业进行了重点调研，调研结果发现，注重科研创新、加大新品研发力度是支撑两家企业渡过难关的重要举措。 ２００５年人民币汇率改革之后，盛虹集团每年研发资金保持近２０％的增长；２００７年，盛虹集团共申请专利３６６项，其中发明专利２０８项。 恒力集团则先后在德国法兰克福和日本大阪等地设立研发中心，助力企业研发高端产品。 面对人民币升值，鲁泰纺织先后从比利时、德国和日本引进设备，对高档色织布面料的生产进行大规模技术改造，以提升产品质量，同时重视技术开发，每年投入大量研发费用（比如，２０１０年研发投入高达１. ９亿元，较上年增长３２％）。 在鲁泰工业设计中心的主导下，鲁泰纺织不断更新已有核心技术产品（比如，２０１７年对免烫产品进行了创新），７ ６２０２２年第３期①②汇改前的时间段为２００１年２月至２００５年６月，汇改后的时间段为２００５年７月至２０１９年１２月。汇率升值下的企业技术进步与转型升级现象在其他国家也存在。 以日本为例，１９８５年“广场协议”签订使得日元急剧升值，这对日本出口企业造成了严重威胁，日产、索尼都曾出现过经营赤字的情况。 冲击之下，日本企业意识到关键技术的重要性，及时调整经营战略，积极进行产品创新。保证了其在市场上的持续竞争力。以上分析表明，人民币升值倒逼企业研发的事实广泛存在。 从总量数据来看，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推算，本文发现２００５—２０１５年中国大中型工业企业①实际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支出和专利申请总数随国家层面的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升值而稳步增长（如图１）。 图１一定程度上说明，即使深受人民币升值引致的利润压力，不少企业仍然坚持研发以提高技术水平。 从长期趋势来看，人民币升值与企业研发和专利申请之间可能存在一定的正相关性。图１　 ２００５—２０１９年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与研发支出、专利数据趋势　 　 注：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指数来自ＩＭＦ数据库；实际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支出、专利申请数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各年）。 其中，实际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支出由年鉴中“研究与试验发展经费支出”经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平减后得到。综上所述，人民币升值对出口企业是一把双刃剑：在削弱出口成本优势、压缩企业利润的同时，倒逼其增大研发投入，提升自主创新能力，从而提高产品附加值，加速企业“成长”。 相比忽视研发的企业，重视研发和创新的企业，对于汇率冲击的抗压能力更强。（三）文献综述１． 进出口贸易对ＴＦＰ的影响研究进出口贸易之所以对ＴＦＰ存在影响，主要在于进口贸易和出口贸易都能通过技术水平影响一国ＴＦＰ。 Ｒｉｖｅｒａ⁃Ｂａｔｉｚ ＆Ｒｏｍｅｒ（１９９１）的研究表明，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创新企业有动力研发新的中间产品，这往往包含了更为先进的技术。 因而，一国进口中间产品，可通过“数量效应”（进口中间品的规模）、“种类效应”（进口不同种类的产品）以及“学习效应”（学习他国先进知识和技术），对本国ＴＦＰ产生积极作用（张翊等，２０１５），并且，“学习效应”的大小取决于“数量效应”和“种类效应”。 而出口贸易对ＴＦＰ的影响，则主要表现在企业出口前可能存在一定的研发投入，或者说出口贸易刺激了企业的研发投入，进而对ＴＦＰ产生积极影响（戴觅和余淼杰，２０１１）。 本文就此从进口贸易和出口贸易两个层面进行文献梳理。（１）进口贸易对ＴＦＰ的影响研究大量研究表明，进口中间品特别是技术密集型中间产品，是影响ＴＦＰ的重要因素（Ａｍｉｔｉ ＆Ｋｏｎｉｎｇｓ，２００７；Ｍｅｎｄｏｚａ，２０１０）。 一类研究认为，企业进口中间品能显著提高ＴＦＰ（Ａｍｉｔｉ ＆Ｋｏｎｉｎｇｓ，２００７；Ｈａｌｐｅｒｎｅｔ ａｌ．，２０１５；Ｆａｎｅｔ ａｌ．，２０１８），可通过产品种类（Ｈａｌｐｅｒｎｅｔ ａｌ．，２０１５）、产品质量（Ｂａｓ ＆８ ６曹　 伟等：人民币汇率变动、企业创新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① 制造业是整个工业（第二产业）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近年来，其利润与整个工业行业总利润之比接近９０％，由于无法直接获得制造业层面专利和研发总量数据，本文选取工业行业层面的专利和研发总量数据进行统计。Ｓｔｒａｕｓｓ⁃Ｋａｈｎ，２０１５）、技术溢出（Ｔｉｍｍｅｒ ｅｔ ａｌ．，２０１４）等渠道来实现。 也存在少量文献研究发现中间品进口并没有带来ＴＦＰ的显著改变。国内方面，现有研究主要从进口类型、进口规模以及进口中间品质量等角度，研究进口贸易对企业ＴＦＰ的影响（张杰和郑文平，２０１５；孙少勤和左香草，２０２０）。（２）出口贸易对ＴＦＰ的影响研究与此相关的研究，一类文献认为，出口贸易有利于提高企业ＴＦＰ（Ｂｉｅｓｅｂｒｏｅｃｋ，２００５；佟家栋等，２０１４；Ｂａｉ ｅｔ ａｌ．，２０１７）。 出口贸易既可以通过迫使企业改进生产工艺与组织管理方式提高其ＴＦＰ（张杰等，２００９），也能通过刺激企业投资先进技术，提升创新能力，促进其ＴＦＰ的提高（Ｂａｌｄｗｉｎ＆Ｇｕ，２００４；Ｃｒｉｓｃｕｏｌｏ，２０１０）。 另一类文献认为，出口贸易对不同类型企业ＴＦＰ水平的提升效应具有异质性影响（Ｂａｉ，２０１７；罗长远和张泽新，２０２０）。２． 汇率对ＴＦＰ的影响研究国外方面的研究表明，汇率变动通过进口贸易的成本效应和替代效应对ＴＦＰ产生影响。 Ａｍｉｔｉ＆Ｋｏｎｉｎｇｓ（２００７）认为，汇率升值有助于企业进口高端设备以获得新技术，由此产生的技术溢出效应和学习效应提高了企业市场占有率，从而有利于ＴＦＰ的提高。 Ｇｕｉｌｌａｕｍｏｎｔ ＆Ｈｕａ（２０１１）研究发现，人民币升值降低了进口商品的相对价格，加剧了国内同行业竞争，对国内同行产生了一定的替代效应，劣势企业被淘汰，从而有利于提高ＴＦＰ。汇率变动同样可通过出口贸易对ＴＦＰ产生影响。 国外相关研究大多从汇率的倒逼机制（升值下的竞争加剧和企业的研发投入变动）出发开展分析。 具体来看，当一国货币出现持续升值时，企业出口商品的国际竞争力下降，企业生存难度加大，部分低效率企业被淘汰，同时倒逼生存下来的出口贸易企业加大研发投入进行技术更新（Ｅｋｈｏｌｍｅｔ ａｌ．，２０１２；Ｔｏｍｌｉｎ，２０１４）。 虽然本币升值会直接压缩出口企业的利润空间，但与此同时竞争压力的增大会促使企业采用新技术提高生产率，并且企业对外贸易依存度越高，ＴＦＰ提高越快（Ｔａｎｇ，２０１０）。 与升值相反，面对本币贬值，企业则容易安于现状，缺乏研发创新动力，ＴＦＰ会有所下降（Ｈａｒｒｉｓ，２００１）。 国内方面，文献大多从出口贸易出发，基于资本劳动要素配置等效应，研究人民币汇率变动对ＴＦＰ的影响。 文献主要认为，人民币升值能够促进劳动生产率和ＴＦＰ的提高（徐涛，２０１３；许家云等，２０１５；张先锋等，２０１７）。 相比之下，从进口视角研究人民币汇率变动对ＴＦＰ影响的文献较少。３． 研究评述通过梳理开放经济因素对ＴＦＰ影响的文献可以发现，现有文献很少将汇率、进出口贸易以及企业创新和ＴＦＰ同时纳入统一的研究框架进行理论分析，没有详细阐述汇率通过进出口贸易如何影响ＴＦＰ的理论机制。 事实上，无论是进口贸易还是出口贸易，均会直接影响资源配置，进而对企业ＴＦＰ产生影响。 因而有必要将进口贸易和出口贸易同时纳入统一的理论框架，遵循一条新的研究主线（如引言部分所述），从理论上全面、深入探讨人民币汇率变动影响企业ＴＦＰ的机制，并结合中国制造业企业的实际情况进行机制检验。三、理论模型本文在Ｍｅｌｉｔｚ（２００３）模型基础上，将一国汇率和厂商进口中间品变量一起纳入企业决策模型中，同时考虑企业进入退出在其中的影响，由此分析汇率变动影响企业ＴＦＰ的理论机制。（一）需求假定世界由两个国家组成，每个国家均包括家庭部门和生产部门，每个国家的家庭均同时消费两国产品。 本国代表性消费者的消费按照ＣＥＳ函数加总得到，即：Ｃ＝［∫ω∈Ωｃ（ω）σ－１σｄω］σσ－１（１）９ ６２０２２年第３期　 　 其中，Ω表示商品集合，σ＞１表示任意两类商品之间的替代弹性。 给定商品价格ｐ（ω），消费者在效用函数约束下最小化支出∫ω∈Ωｐ（ω）ｃ（ω）ｄω，由此得到单类商品的需求为：ｃ（ω） ＝ｐ（ω）Ｐ[ ]－σＣ （２）　 　 其中，Ｐ表示以本币标价的商品价格指数。 假设外国消费者按ＣＥＳ函数消费本国产品，类似可以得到外国消费者对本国产品的需求函数为：ｃ∗（ω） ＝ｐ（ω）ＥＰ[ ]－σＣ∗（３）　 　 其中，Ｃ∗表示外国家庭对本国产品总消费，Ｅ是以单位外币的本币数表示的实际汇率，Ｅ下降表示本币升值。 由于两国经济结构类似，本国家庭对外国产品的需求与方程（３）类似，外国家庭对外国产品的需求与方程（２）类似。 此处不再赘述。（二）生产企业需进口大量中间投入品以参与全球垂直化分工。 企业使用资本、劳动和中间投入品作为生产要素进行产品生产，每个企业生产一种差异化产品ω。 企业生产函数为：ｙ ＝ａｋαｌβｍ１－α－β（４）　 　 其中，ｙ表示产出，ａ表示技术，ｋ表示资本，ｌ 表示劳动，ｍ表示中间投入品。 α表示资本份额，β表示劳动份额。 每一家企业面临相同的生产要素市场，但每家企业的技术水平不同。 企业中间品来源于本国和外国，即：ｍ＝（ｍｄ）１－κ（ｍｆ）κκκ（１－κ）１－κ（５）　 　 其中，ｍｄ 表示生产所需本国中间产品投入，ｍｆ 表示生产所需外国中间产品投入，κ表示外国中间投入品在总中间投入品中的份额，衡量了企业对外国中间投入品的依赖程度，κ越大，说明企业对外国中间投入品的依赖程度越高。 中间投入品的国内价格为ｐｄ，则其在外国的价格为ｐｄＥ。 企业优化中间品的采购结构，使得（ｐｍｍ－ｐｄｍｄ－ｐｄＥｍｆ）最大。 一阶条件可得中间品的平均价格：ｐｍ＝ｐｄＥκ（６）　 　 （６）式表明，汇率升值使得企业购买中间投入品的均价降低，且越依赖外国中间投入品，降幅越大。设ｐｋ，ｐｌ 分别为资本和劳务的价格，即利息率和工资。 企业在生产函数（４）式、中间投入品方程（５）式的约束下最小化成本ｃ（ｃ＝ｐｋｋ＋ｐｍｍ＋ｐｌｌ），得到企业实际边际成本：ｍｃ ＝１ａｐαｋｐβｌｐγｍααββγγ＝ｐγｍθａ（７）　 　 其中，γ＝１－α－β，θ≡ααββγγ。 第二个等号成立的原因在于，模型中资本和劳务都来自国内，不受汇率影响，为简化公式，本文借鉴Ｍｅｌｉｔｚ（２００３）对工资设定的做法，将ｐｋ 和ｐｌ 都标准化为１。企业面临的总需求为：ｙ（ω） ＝ｐ（ω）Ｐ[ ]－σＣ＋ｐ（ω）ＥＰ[ ]－σＣ∗＝ｐ（ω）Ｐ[ ]－σ（Ｃ＋ＥσＣ∗） （８）　 　 企业在需求方程式（８）的约束下最大化利润π＝（ｐ（ω）－ｍｃＰ）ｙ（ω），得到：ｐ（ω） ＝ｍｃＰρ＝ｐγｍθρａＰ （９）　 　 其中，ρ＝（σ－１）／ σ。 企业的利润为：π＝（θρ）σ－１Ｐσｐγ（１－σ）ｍ［Ｃ＋ＥσＣ∗］ａσ－１（１０）０ ７曹　 伟等：人民币汇率变动、企业创新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　 　 （三）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下面进一步讨论汇率对全要素生产率（ＴＦＰ）的影响。 由于后文实证分析所用的全要素生产率都基于资金额计算得到，即实际采用基于收入的全要素生产率（ｒｅｖｅｎｕｅ⁃ｂａｓｅｄ ｔｏｔａｌ ｆａｃｔｏｒ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为与实证检验相匹配，理论模型也主要分析这类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化机制。 参考Ｂｅｖｅｒｅｎ（２０１２）的做法，基于收入的全要素生产率等于实际销售额剔除实际要素投入。 根据（２）式和（３）式，实际销售额计算如下：Ｒ＝［ｐ（ω）ｃ（ω）＋ｐ（ω）ｃ∗（ω）］Ｐ＝ｃ（ω）σ－１σＣ１σ＋ｃ∗（ω）σ－１σＣ∗１σＥ＝ｙ（ω）ρ［ｖρＣ１σ＋（１－ｖ）ρＣ∗１σＥ］ ＝ｙ（ω）ρＧ（Ｃ，Ｃ∗，Ｅ） （１１）　 　 其中，ｖ＝ｃ（ω）ｃ（ω）＋ｃ∗（ω）表示企业面临的国内需求占其总需求的比重，Ｇ（Ｃ，Ｃ∗，Ｅ）是宏观总需求和汇率的状态函数。 ｙ（ω）＝ａｋαｌβ（Ｍ／ Ｐｍ）１－α－β代表实际产出，其中Ｍ＝ｐｍｍ。 延续前文假定（工资和利息率标准化为１），ｋ，ｌ，Ｍ即为实际要素投入额。 对实际销售额取对数后得到：ｒ ＝ρ［ｌｏｇ（ａ）＋αｌｏｇ（ｋ）＋βｌｏｇ（ｌ）＋γｌｏｇ（Ｍ）－γｌｏｇ（ｐｄ）－γκｌｏｇ（Ｅ）］＋ｇ（Ｃ，Ｃ∗，Ｅ）（１２）　 　 其中，ｒ＝ｌｏｇ（Ｒ），ｇ（Ｃ，Ｃ∗，Ｅ）＝ｌｏｇ［Ｇ（Ｃ，Ｃ∗，Ｅ）］。 依照基于收入的全要素生产率定义，可以求出取自然对数的全要素生产率：ｔｆｐ ＝ｒ －αρｌｏｇ（ｋ）－βρｌｏｇ（ｌ）－γρｌｏｇ（Ｍ）＝ρｌｏｇ（ａ）－γρｌｏｇ（ｐｄ）－γρκｌｏｇ（Ｅ）＋ｇ（Ｃ，Ｃ∗，Ｅ） （１３）　 　 为考察汇率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将（１３）式两边对ｌｏｇ（Ｅ）求导，可得：ｄ（ｔｆｐ）ｄｌｏｇ（Ｅ）＝ρｄｌｏｇ（ａ）ｄｌｏｇ（Ｅ）－γρκ＋１－ｖ （１４）　 　 根据（１４）式可知，本币升值（Ｅ下降）可通过三种效应影响ＴＦＰ：一是本币升值直接影响企业技术水平。 若ｄｌｏｇ（ａ）ｄｌｏｇ（Ｅ）＜０，即本币升值提升企业技术水平，由于ρ＞０，则当进口中间品投入额（γκ）和出口占比（１－ｖ）保持不变时，升值有助于提高ＴＦＰ。二是本币升值降低进口中间品成本。 汇率升值对ＴＦＰ的促进作用因进口中间品的投入份额（γκ）的上升而增大。 具体而言，给定技术水平（ａ）、出口占比（１－ｖ）和竞争程度（σ）后，根据（１２）式，汇率升值使得成本下降ργκ［－Δｌｏｇ（Ｅ）］，因此γκ越大（即企业越依赖外国中间品），①同等程度本币升值带来更多成本下降，从而导致更大幅度的ＴＦＰ提升。三是本币升值降低出口利润。 由于１－ｖ ＞０，汇率升值对ＴＦＰ的阻碍作用因出口占比上升而增大。 具体而言，根据（１１）式，汇率升值１单位，即ΔＥ＝－１，利润减少ｙ（ω）ρ（１－ｖ）ρＣ∗（１／ σ），即给定技术水平（ａ）、进口中间品投入额（γκ）和竞争程度（σ）后，出口占比（１－ｖ）越高，同等程度本币升值带来的出口利润下降越多，对ＴＦＰ的阻碍作用也就越大。由此可见，汇率升值对ＴＦＰ的影响取决于升值对技术水平的促进（或阻碍）效应、升值通过降低中间品成本带来的促进效应以及升值引起出口利润下降带来的阻碍效应三者之和。 在技术水平保持不变的情况下，若出口的阻碍效应超过进口的促进效应，则汇率升值将导致ＴＦＰ下降，此时在１ ７２０２２年第３期① 联立（６）式和（９）式可以将企业定价表示为汇率的函数：ｐ（ω） ＝ｐγｄＥγκθρａＰ。 两边取对数后求导可得：ｄｌｏｇ［ｐ（ω）］ｄｌｏｇ（Ｅ）＝γκ，即汇率传递效应（价格的汇率弹性系数）在本模型中由进口中间品的投入份额决定。 因此，汇率升值通过降低进口中间品的成本来提升ＴＦＰ的机制也可以解释为：汇率通过进口价格传递效应降低企业定价、提升销售收入进而提升ＴＦＰ。优胜劣汰机制下，企业应加强研发以提升技术水平（毛日昇等，２０１７），这正是汇率升值带来的“倒逼研发”机制。 事实上，中国企业以出口导向型居多，人民币升值在带来巨额顺差收入的同时，也迫使企业承受着巨大的研发压力。接着，本文从企业的最优利润出发，结合行业内可能存在的优胜劣汰现象，进一步讨论升值下的“倒逼研发”机制，并深入分析进出口贸易和市场竞争程度对该机制的影响。 由于存在生产固定成本、出口冰山成本等固定支出，企业为保证持续生产，必须维持一定的利润水平，否则只能破产或退出该行业（Ｍｅｌｉｔｚ，２００３）。 若汇率升值带来的出口利润降幅超过进口中间品成本降幅，最终使得企业净利润下降，此时为满足持续生产需要，企业必须通过技术进步以保证利润水平。 为深入分析汇率升值倒逼研发的机制，本文对（１０）式两边取对数后整理得到：ｌｏｇ（ａ） ＝ｌｏｇπσＰ( )σ－１＋γｌｏｇ（ｐｍ）－ｌｏｇ（Ｃ＋ＥσＣ∗）σ－１－ｌｏｇ（θρ） （１５）　 　 给定企业存续所需的利润水平π，将（１５）式两边对ｌｏｇ（Ｅ）求导可得：ｄｌｏｇ（ａ）ｄｌｏｇ（Ｅ）＝γκ－（１－ｖ）ρ（１６）　 　 （１６）式表明，在给定企业利润水平下，汇率升值对技术进步速度的影响取决于三个因素：生产过程中中间品进口的份额、面临的竞争激烈程度（即产品替代率σ）以及出口占比（１－ｖ）。其中，（１６）式中第一项γκ＞０，表示进口中间品越多，同等汇率升值（Ｅ下降）将导致更大程度的技术水平下降，但现实中企业的技术水平一般不会退化，因此，该结果应理解为，进口中间品份额越多，同等汇率升值带来成本下降的幅度越大，进而使得企业越容易取得存续所需利润，因此研发需求越低，技术进步速度越慢。 （１４）式表明进口中间品带来ＴＦＰ水平的直接提升，那么中间品进口越多，汇率升值对ＴＦＰ具体存在怎样的影响？ 需要指出的是，（１６）与（１４）式并不能简单加总以说明中间品进口对ＴＦＰ没有影响，原因在于，（１６）式成立的条件为利润水平给定，而（１４）式不受该条件约束。 事实上，（１６）式的结论为：因成本下降，企业的研发需求减少会导致其技术进步速度下降，而（１４）式则表明进口中间品会带来ＴＦＰ水平的直接提升，即只要技术水平不变或小幅上升，ＴＦＰ都将因进口中间品带来的成本下降而直接提高。 从另一个角度讲，进口成本降低带来的利润上升，可以缓解研发投入的资金压力，最终仍可能促进研发（张先锋等，２０１７）。 特别地，若企业从动态决策出发，提前做好技术储备以应对未来竞争压力，其研发投入只会因利润增长而上升，减少研发投入的可能性较低。 综上所述，可以将进口中间品对汇率与ＴＦＰ关系的调节机制总结如下：命题１：在同等程度的汇率升值下，进口中间品越多的企业，其ＴＦＰ上升幅度越大。在给定竞争激烈程度（σ）后，（１６）式中第二项－（１－ｖ）／ ρ＜０，表明出口占比越高，同等程度的汇率升值带来的技术缺口越大（需要更多的技术进步以保证存续所需利润水平）。 具体而言，汇率升值１％（即Δｌｏｇ（Ｅ）＝－１％），企业至少需要将技术水平提升（１－ｖ）／ ρ个百分点，才能保证利润不变，因此出口占比（１－ｖ）越大，企业的研发压力就越大。 研发创新是有风险的投资，并不能保证成功。 若研发成功，汇率升值将促进企业技术进步，进而提高企业ＴＦＰ；若企业难以负担研发投入支出或最终研发失败，企业将因利润无法满足成本要求而破产或退出该行业。 淘汰机制下，最终存续的都将是研发成功的企业。 综上分析，出口占比对汇率与ＴＦＰ关系的调节机制可以总结为：命题２：升值倒逼企业研发，出口占比越高则倒逼力度越强，最终通过优胜劣汰筛选企业后，将提高全部存续企业的ＴＦＰ。给定出口占比（１－ｖ）后，（１６）式第二项的含义为，当汇率升值１％，技术水平需提升（１－ｖ）（１＋１／ （σ－１））个百分点以满足利润要求，因此，竞争越激烈（σ越大），研发压力越小，研发成功２ ７曹　 伟等：人民币汇率变动、企业创新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率越高。 且根据（１０）式可知ｄｌｏｇ（π）ｄｌｏｇ（ａ）＝σ－１，即竞争越激烈，研发激励越高（相同技术进步带来更多利润增长）。 也就是说，竞争越激烈的企业，研发压力小的同时，研发激励也高，汇率升值对ＴＦＰ的促进作用较大；而对于商品竞争力已经较强（σ较小）、面临竞争不够激烈的企业，同等汇率升值程度下需要更多的技术进步来满足利润需求，但此时研发压力大、成功率低且激励不高，企业很难下决心投入大额资金进行低效、低成功率的研发，因此ＴＦＰ上升的幅度较小。 综上所述，竞争对汇率与ＴＦＰ关系的调节效应可以总结为：命题３：企业面临的竞争越激烈，同等程度的汇率升值提升ＴＦＰ的幅度越大。综上分析，本文将汇率升值对ＴＦＰ的影响再次归纳如下：汇率升值可以通过降低进口中间品成本，迫使企业进行研发以保证存续所需利润水平或淘汰落后产能等机制提升所有存续企业的ＴＦＰ水平，且提升作用在中间品进口占比高，出口占比高或竞争激烈的企业中更加明显。四、实证模型构建及变量、数据说明（一）计量模型设定：基准模型及机制检验１． 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ＴＦＰ的影响检验本文首先构建计量基准模型，以考察人民币汇率变动对ＴＦＰ的影响：ｌｎＴＦＰｉｔ＝β０＋β１ｌｎＲＥＲｉｔ＋β２ＣＯＮＴｉｔ＋φｉ＋μｔ＋εｉｔ（１７）　 　 其中，ｉ 代表企业，ｔ 代表年份。 ＴＦＰｉｔ表示ｉ 企业在ｔ 年的全要素生产率水平；ＲＥＲｉｔ 表示ｉ 企业在ｔ 年的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既可以是总量实际有效汇率①ＭＸＲＥＲ，也可以是进口实际有效汇率ＭＲＥＲ和出口实际有效汇率ＸＲＥＲ；φｉ 为不随时间变化的企业固定效应；μｔ 为时间固定效应；εｉｔ 为经典误差项。 控制变量ＣＯＮＴｉｔ控制了企业及行业层面其他可能影响企业ＴＦＰ的因素。２． 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ＴＦＰ的影响机制检验根据理论模型，人民币升值与企业ＴＦＰ之间的关系可能受到中间品进口占比、出口占比和企业所面临竞争程度三个因素的影响，因此我们需要构建新的计量模型，对以上三种可能存在的调节机制一一进行探讨。 具体模型如（１８）式所示：ｌｎＴＦＰｉｔ＝α０＋α１ｌｎＲＥＲｉｔ＋α２Ｍｉｔ×ｌｎＲＥＲｉｔ＋α３ＩＶｉｔ＋α４ＥＸｉｔ＋α５ＣＤｉｔ＋θ１ＣＯＮＴｉｔ＋φｉ＋μｔ＋εｉｔ（１８）　 　 其中，Ｍ表示机制变量，包括中间品进口占比ＩＶ、出口占比ＥＸ和企业市场份额ＣＤ（市场份额越小代表企业面临的竞争程度越大），其他变量的含义同上。 由于各调节机制的贸易视角不同，为了与各项机制更为匹配，我们采用进口实际有效汇率ＭＲＥＲ、出口实际有效汇率ＸＲＥＲ、总量实际有效汇率ＭＸＲＥＲ分别用于中间品进口机制、出口占比机制和竞争机制的检验。（二）变量选取与度量指标１． 企业层面实际有效汇率本文在徐涛等（２０１３）做法的基础上，采用算术加权法对各企业的实际有效汇率（ＲＥＲ）进行计算，具体分三步进行：第一步，计算人民币对我国制造业企业主要贸易伙伴的实际汇率；第二步，将人民币对各贸易伙伴国货币的实际汇率指数化；第三步，以每家企业与其贸易伙伴国的贸易额为权重依据，计算各企业的实际有效汇率。 ＲＥＲ值下降表示企业的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贬值。 值得注意的是，测算所得的实际有效汇率的经济含义会随加权权重的变化而有所区别：若基于进出口贸易３ ７２０２２年第３期① 即进出口贸易加权的实际有效汇率，简化起见，本文将之称为总量实际有效汇率。 进口加权实际有效汇率、出口加权实际有效汇率分别简称为进口实际有效汇率、出口实际有效汇率。总额加权，计算所得的汇率为总量实际有效汇率；若基于进口（出口）贸易额加权，计算所得的汇率则为进口（出口）实际有效汇率。 参照一般文献做法（许家云等２０１５；王雅琦和卢冰，２０１８），本文所有汇率指标均采用对数处理后进行回归。 另外，为避免内生性问题对实证结果可靠性产生的影响，本文参考王雅琦和卢冰（２０１８）的方法，将第ｉ 个企业在第ｔ 年与第ｊ 个贸易伙伴国的贸易额占该企业当年总贸易额的比重ｗｉｊｔ固定为该企业在样本区间的均值。２． 全要素生产率本文按照鲁晓东和连玉君（２０１２）的基本思路，用Ｏｌｌｅｙ⁃Ｐａｋｅｓ法（简称ＯＰ法）计算企业层面的ＴＦＰ，估算模型如下：ｌｎＹｉｔ＝ζ０＋ζｋｌｎＫｉｔ＋ζｌｌｎＬｉｔ＋ζａａｇｅｉｔ＋ζｓｓｔａｔｅｉｔ＋∑ｍζｍｙｅａｒｍ＋∑ｎζｎａｒｅａｎ＋∑γζγｉｎｄγ＋εｉｔ（１９）　 　 其中，Ｙ表示销售额，Ｋ表示用固定资产总额衡量的资本，Ｌ表示年均从业人数，ａｇｅ 表示企业年龄，ｓｔａｔｅ、ｙｅａｒ、ａｒｅａ和ｉｎｄ分别为国有企业、年份、地区和行业的虚拟变量。 此外，取企业的当期投资作为全要素生产率的代理变量，投资额根据永续盘存法计算得到。 参照一般文献做法，取折旧率为１５％。 对（１９）式进行估计，取残差得到ＴＦＰ的对数值作为被解释变量。３． 机制检验所用变量：（１）ＩＶ为中间品进口占比，采用各企业各年中间品进口总额除以该年企业总进口额来衡量。 （２）ＥＸ为出口占比，运用各企业各年出口总额除以企业各年销售额得到。（３）ＣＤ代表企业市场份额。 本文采用企业所占市场份额（即企业销售收入占４位码行业销售收入的比值）来衡量其面临的竞争程度，企业所占市场份额越小，表明其受到的竞争越大。 （４）Ｐａｔｅｎｔ是企业专利数量。 参照王雅琦和卢冰（２０１８）的做法，本文选取专利申请数作为研发产出的代理变量，同时考虑到创新产出的滞后性，将下一年专利申请总数加１的对数作为检验研发机制的变量。４． 其他控制变量：参考简泽等（２０１４）和赵宸宇等（２０２１）的做法，本文对以下变量进行控制。（１）企业规模，用企业实际总资产取对数表示，企业实际总资产由总资产报告值经过各省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平减后得到；（２）企业年龄，为当年年份减去开业年份再加１的对数值；（３）所有制性质，用企业国家资本与实收资本的比值表示；（４）资本密度，用企业实际固定资产总额与年均从业人数比值的对数值表示，实际固定资产由固定资产总值经各省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平减后得到；（５）资产负债率，即企业总负债与总资产的比值；（６）流动比率，即流动资产与总资产的比值；（７）行业总规模，采用企业实际销售额在４位码行业层面的加总量取对数来衡量，每年企业销售额经各省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平减后得到实际值。（三）数据来源本文所用数据为２００２—２０１１年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中国海关数据库和中国专利数据库的匹配数据。 在测算企业层面实际有效汇率、中间品进口和出口占比时，需要使用中国海关数据库。 参照沈国兵和于欢（２０１９）的做法，本文对该数据库处理如下：剔除企业名称、产品ＨＳ代码、贸易对象等信息缺失的样本；剔除交易额小于５０美元或交易数量小于１的样本。 为了得到各企业的中间品进口数据，我们首先根据联合国统计局提供的ＢＥＣ⁃ＨＳ对照表将ＨＳ６位码层面的产品转换为ＢＥＣ码，再将ＢＥＣ分类中属于中间品的产品进行加总。 被解释变量和其他控制变量的测算基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的原始数据，本文对其处理如下：一是剔除关键信息（企业性质、年龄、从业人数、总资产、固定资产、流动资产、销售额）缺失或为负值的样本；二是剔除成立月份不在１—１２之间的企业；三是选取《国民经济行业分类》ＧＢ２００２代码为１３—３７、３９—４３的制造业企业作为样本；四是统一了２００３年前后４位码行业的统计口径。为了分析人民币汇率变动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本文借鉴樊海潮和郭光远（２０１５）的方４ ７曹　 伟等：人民币汇率变动、企业创新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法，将每年的海关数据和企业数据进行合并。 在合并完每年的数据之后，本文参照Ｂｒａｎｄｔ（２０１２）的大体思路，依次按照企业代码、企业名称、法人代表和邮政编码这四类信息对不同年份的同一家企业进行识别。 最后，本文借鉴寇宗来和刘学悦（２０２０）的方法，将上述合并所得的企业面板数据与中国专利数据库匹配，最终得到４７６４５家制造业企业的数据。 为减轻异常值的影响，本文对连续变量按２. ５％和９７. ５％百分位作缩尾处理。 篇幅所限，描述性统计结果备索。五、实证分析（一）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全样本基准回归表１报告了基准回归结果。 结果显示，人民币升值能显著提高我国制造业企业ＴＦＰ，这与本文的理论模型分析结果一致。 此外，控制变量的系数结果表明，规模较大、流动比率较高的企业往往具有较高的ＴＦＰ，与已有文献结果保持一致（简泽等，２０１４；赵宸宇等，２０２１）。为确保结果可靠，本文做了如下稳健性检验：一是替换被解释变量，参考冼国明和明秀南（２０１８）的做法，用劳动生产率替换被解释变量；借鉴鲁晓东和连玉君（２０１２）的研究，将原ＴＦＰ数据替换为固定效应法下的ＴＦＰ数据。 二是考虑到汇率对ＴＦＰ的影响可能存在一定的滞后性，引入汇率的滞后一期项进行回归。 三是更换模型设定，采用行业－时间双固定效应对方程进行估计。 这些分析都一致地证实了人民币升值对ＴＦＰ的促进作用，从而验证了实证结果的稳健性。①表１ 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ＴＦＰ影响的基准回归结果（１） （２） （３） （４）总量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４００∗∗∗（０. ００４４３）０. ０２８５∗∗∗（０. ００４１６）进口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２３７∗∗∗（０. ００３８６）出口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２８７∗∗∗（０. ００４０７）企业规模０. ２１１∗∗∗（０. ００５１０）０. ２１１∗∗∗（０. ００５１１）０. ２１１∗∗∗（０. ００５１０）资产负债率－０. ２０６∗∗∗（０. ０１０４）－０. ２０６∗∗∗（０. ０１０４）－０. ２０６∗∗∗（０. ０１０４）流动比率０. ７３７∗∗∗（０. ０１５２）０. ７３７∗∗∗（０. ０１５２）０. ７３７∗∗∗（０. ０１５２）观测值 １３７２１２ １３７２１２ １３７２１２ １３７２１２调整Ｒ２０. ００８９０ ０. １２１ ０. １２０ ０. １２１　 　 注：∗∗∗、∗∗、∗分别表示在１％、５％、１０％水平上显著，括号内数值为稳健标准误差；限于篇幅，只报告了主要变量的回归结果，其余变量结果从略。 下同。（二）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调节机制检验接下来，本文依次检验中间品进口占比、出口占比和竞争程度在人民币升值提高制造业企业ＴＦＰ的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检验结果如表２所示。表２列（１）报告了中间品进口占比调节机制的检验结果。 结果显示，随着进口中间品的增多，同等幅度的人民币升值将为企业带来更大幅度的ＴＦＰ提高，与命题１的结论一致。 容易理解，人民币升值降低了进口中间品成本，企业因此可以进口更多高质量中间产品，并在使用过程中通过产５ ７２０２２年第３期① 因篇幅限制，相关表格未报告，可联系作者提供。品种类、产品质量、技术溢出等效应提升自身技术水平。 中间品进口规模越大，这些效应也就越强。该结果也从侧面反映出我国制造业企业对于国外技术的吸收能力较强，能够有效利用并学习国外先进技术，将人民币升值冲击转化为自身ＴＦＰ水平提升的助推器。出口占比调节效应的检验结果如表２列（２）所示，结果表明就我国制造业企业而言，人民币升值对ＴＦＰ水平的提升作用会随着企业出口依赖度的增大而增强。 结合命题２，该结果意味着，虽然人民币升值暂时有损出口企业利润和ＴＦＰ，但利润降低后企业被迫研发长期有助于企业的技术进步（见后文表４），最终仍旧提高了ＴＦＰ。表２第（３）—（５）列示了有关竞争调节机制的检验结果。 可以发现，企业面临的竞争越激烈（即企业的市场份额越小），同等程度的人民币升值为其带来的ＴＦＰ提升作用越大，命题３得到验证。 由命题３可知，竞争之所以能够助力人民币升值下的企业ＴＦＰ提高，主要得益于竞争对研发投入的激励作用。 以出口行业为例，人民币升值会压缩出口企业利润空间，迫使其进行研发创新，加之竞争激烈的市场中产品的同质性相对较高，因此企业通过研发取得技术进步从而维持利润份额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同等程度人民币升值下的ＴＦＰ提升效果也就越好。表２ 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ＴＦＰ影响的调节效应检验结果中间品进口 出口占比 竞争程度（１） （２） （３） （４） （５）进口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２０４∗（０. ０１１１）０. ０５１３∗∗∗（０. ００４１９）中间品进口占比×进口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２７７∗∗（０. ０１２９）出口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３３９∗∗∗（０. ００５６５）０. ０７８１∗∗∗（０. ００４６０）出口占比×出口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７４５∗∗∗（０. ００８０４）总量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８０１∗∗∗（０. ００４７１）市场份额×总量实际有效汇率－２. ４３４∗∗∗（０. ８１８）市场份额×出口实际有效汇率－２. １４４∗∗∗（０. ７９６）市场份额×进口实际有效汇率－３. ６５０∗∗∗（０. ７６３）观测值 １３７２１２ １３７２１２ １３７２１２ １３７２１２ １３７２１２调整Ｒ２０. １９６ ０. １９９ ０. １９８ ０. １９８ ０. １９６　 　 此外，本文参考Ｔａｙｌｏｒ（２０１１）的反事实模拟方法，通过设定“不经历升值、只经历贬值”的反事实情景，进一步考察人民币升值对制造业企业ＴＦＰ的实际影响，以及三个机制在其中所起的调节效应。①所得结果与表２结论保持一致。（三）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异质性分析本节主要研究所有制类型、贸易方式、技术水平和要素密集度对汇率冲击下不同企业ＴＦＰ提６ ７曹　 伟等：人民币汇率变动、企业创新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① 受篇幅限制，未报告人民币升值对企业ＴＦＰ的反事实模拟结果图，结果备索。升作用的差异性影响。 表３的结果显示，人民币升值对国有企业、低技术企业、劳动密集型企业ＴＦＰ的提升作用相对更大。 这些结果与理论模型所得逻辑一致：国有企业的融资约束较小，当面对人民币升值引致的利润缩水时，国有企业可以获得较多周转资金，留有更多资金用于产品研发，通过提高创新能力，避免被市场淘汰；面对人民币升值冲击时，低技术企业更需要以实质性的技术突破来满足存续利润的基本要求；劳动密集型企业所受的竞争压力较大，研发投入变动也较为灵活。而对于加工贸易企业与其他贸易类型企业而言，人民币升值对ＴＦＰ的提升作用并没有显著差异。可能的原因是，虽然加工贸易企业中进口中间品的技术溢出效应和“出口学习效应”都相对有限，但研发投入给其带来的更高绩效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上述不足。表３ 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ＴＦＰ）的影响：异质性分析分类标准按所有制分类 按贸易类型分类国有企业 非国有企业 一般贸易企业 加工贸易企业 混合贸易企业总量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６４６∗∗∗（０. ０１９７）０. ０２７３∗∗∗（０. ００４２５）０. ０２６１∗（０. ０１３８）０. ０３０９∗∗∗（０. ０１０７）０. ０２３８∗∗∗（０. ００５３１）观测值 ５３５１ １３１８６１ １７１０４ ３１４４０ ８８６６８调整Ｒ２０. １３０ ０. １２２ ０. １０５ ０. ０８７４ ０. １４２组间回归系数差异性检验ｃｈｉ２（１）＝８. ７１０ｐ＞ｃｈｉ２＝０. ００３２０ｃｈｉ２（１）＝０. ４２０ｐ＞ｃｈｉ２＝０. ５１６分类标准按技术水平分类 按要素密集度分类低技术企业 高技术企业 劳动密集型企业 资本密集型企业总量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３００∗∗∗（０. ００４７０）－０. ００３４６（０. ００４９９）０. ０２８０∗∗∗（０. ００４８９）０. ０１６１∗（０. ００８２８）观测值 ７０９０６ ６６３０６ １０３９８３ ３３２２９调整Ｒ２０. １０７ ０. ０８２３ ０. １１８ ０. １５５　 　 注：按贸易类型分类组的ＳＵＥＳＴ检验结果，为加工贸易企业和非加工贸易企业两组样本之间的系数差异检验结果。（四）进一步讨论：人民币汇率变动影响制造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研发机制深入分析理论机理后发现，人民币升值能否提高企业ＴＦＰ，根本上取决于人民币升值倒逼下企业的研发是否有效。 前文实证结果已经表明，人民币升值确实有助于提高企业ＴＦＰ，因此若本文理论机制合理，则研发产出理应是人民币升值促进企业ＴＦＰ提高的重要途径。 为此，下文采用专利数量作为研发产出的代理变量，通过中介效应模型对研发机制进行检验，结果如表４所示。表４列（２）采用ＯＬＳ估计；列（３）考虑到专利申请总数是整数，采用泊松回归；列（４）基于全样本进行ＯＬＳ估计；列（５）以研发指标的滞后一期为工具变量，采用２ＳＬＳ法重新估计。 结果显示，总量实际有效汇率对专利申请数和ＴＦＰ有显著正向影响，且在加入专利申请数后，总量实际有效汇率对ＴＦＰ的影响有所减弱，说明人民币升值通过改变创新研发提高了企业ＴＦＰ。 另外，将汇率变量替换为进口实际有效汇率和出口实际有效汇率后，检验结果与表４基本一致，相关结果备索。表４ 人民币汇率变动影响制造业企业ＴＦＰ的研发机制检验被解释变量（１） （２） （３） （４） （５）全要素生产率 专利申请数 专利申请数 全要素生产率全要素生产率总量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２８５∗∗∗（０. ００４１６）０. ０２００∗∗∗（０. ００５５０）０. ０８３９∗∗∗（０. ０２９３）０. ０２８３∗∗∗（０. ００４１６）０. ０２７３∗∗∗（０. ００４０４）７ ７２０２２年第３期续表４被解释变量（１） （２） （３） （４） （５）全要素生产率 专利申请数 专利申请数 全要素生产率全要素生产率专利申请数０. ００９５６∗∗∗（０. ００２５７）０. ０５９７∗∗∗（０. ０１４７）观测值 １３７２１２ １３７２１２ ２６８８８ １３７２１２ １２１６０７调整Ｒ２０. １２１ ０. ０３３５ ０. １２１ －０. １９９瓦尔德统计量 １４２４. ７００Ｋｌｅｉｂｅｒｇｅｎ⁃ＰａａｐｒｋＬＭ统计量 ２７５. ４４９∗∗∗Ｋｌｅｉｂｅｒｇｅｎ⁃ＰａａｐｒｋＷａｌｄＦ统计量 ３０２. ２６７∗∗∗六、拓展分析：“７·２１”汇改的影响自２００５年“７·２１”汇改以来，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整体呈现升值趋势。 前文的研究已经证实，人民币升值能够提高制造业企业ＴＦＰ（后文将此称为“汇率的ＴＦＰ效应”），考虑到“７·２１”汇改是人民币汇率变动的重要影响因素，我们将“７·２１”汇改因素纳入研究框架，来分析汇改对制造业ＴＦＰ的影响。 具体而言，本文分析了２００５年“７·２１”汇改后汇率对企业ＴＦＰ影响的三个机制（中间品进口占比、出口占比和竞争程度）较汇改前是否有所增强。表５列示了有关汇改影响的回归结果。 结果表明，出口占比对汇率与ＴＦＰ之间关系的影响在汇改之后略有减弱，①但中间品进口占比和竞争程度对汇率与ＴＦＰ之间关系的正向影响则在汇改之后有较大提升，特别是竞争机制，由可能有碍于汇率对ＴＦＰ的促进作用转变为能够显著提升汇率的ＴＦＰ效应。 因此，加总来看，“７·２１”汇改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汇率的ＴＦＰ效应，有助于推动制造业更高质量发展。 可以理解，“７·２１”汇改对于进口贸易企业最直接的影响是，降低进口成本，增加其获利空间。 因此，企业有更多的资金用于技术创新，加之此时能进口更多高质量产品，“干中学”效应更强，企业的ＴＦＰ提升幅度也就越大。 此外，汇改引发的人民币升值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制造业内部的竞争程度，从而对企业ＴＦＰ造成影响。 具体来看，一方面，进口规模的扩大会加剧进口企业与国内同类产品的竞争，另一方面，汇率的大幅度升值使得我国出口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被进一步削弱，这些都会增大企业的竞争压力，进而提高企业研发积极性并倒逼行业内企业技术进步。为增强此处结论的稳健性，本文以专利数据为因变量，就汇改前后汇率对专利的影响变化做了检验。②结果表明，汇改之后人民币升值对企业研发产出的促进作用显著提高，这与上文估计结果一致，也进一步证实了人民币升值通过研发机制对企业ＴＦＰ产生了一定的促进作用。表５ “７·２１”汇改对中间品进口占比、出口占比和竞争机制影响的回归结果中间品进口占比 出口占比 竞争程度汇改之前 汇改之后 汇改之前 汇改之后 汇改之前 汇改之后进口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４７９（０. ０３４３）０. ００６５２（０. ０１１６）８ ７曹　 伟等：人民币汇率变动、企业创新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①②可能的原因是，“７·２１”汇改后，人民币大幅升值使得大量低生产率企业的市场份额被高生产率企业替代，弥补了高生产率企业的利润空间，加之存活下来的企业生产率普遍较高，技术突破难度较大，企业研发动力不足，出口占比的调节效应因此减弱。受篇幅限制，未报告“７·２１”汇改对研发机制影响的回归结果表，结果备索。续表５中间品进口占比 出口占比 竞争程度汇改之前 汇改之后 汇改之前 汇改之后 汇改之前 汇改之后中间品进口占比×进口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４６５（０. ０４１８）０. ０３４４∗∗（０. ０１３４）出口实际有效汇率０. ０７４７∗∗∗（０. ０１９７）０. ０１８４∗∗∗（０. ００５８５）出口占比×出口实际有效汇率０. １７４∗∗∗（０. ０３１７）０. ０７５５∗∗∗（０. ００８２９）总量实际有效汇率０. １２１∗∗∗（０. ０１９０）０. ０６３３∗∗∗（０. ００４７３）市场份额×总量实际有效汇率１. ８４４（２. ７０２）－１. ６１０∗∗（０. ８１４）观测值 ２８９８０ １０８２３２ ２８９８０ １０８２３２ ２８９８０ １０８２３２调整Ｒ２０. １７６ ０. ２０１ ０. １８３ ０. ２０３ ０. １７９ ０. ２０２七、主要结论及政策建议本文基于人民币升值影响制造业企业生存状态以及倒逼企业创新的特征事实，首先从“倒逼式研发”视角出发构建理论模型，分析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ＴＦＰ的影响机制。 其次，对各企业实际有效汇率和ＴＦＰ进行了测算，探讨了人民币升值对企业ＴＦＰ的影响大小。 最后，本文将“７·２１”汇改纳入研究框架，研究了汇改在人民币汇率变动对制造业企业ＴＦＰ影响中发挥的作用。 本文理论研究发现，汇率升值通过降低企业进口中间品成本、迫使出口企业研发以及淘汰落后产能等机制提升制造业整体ＴＦＰ水平，且提升作用在中间品进口占比大，出口占比高或竞争激烈的企业中更为明显。 实证结果与理论推导结果基本一致，第一，人民币升值有助于制造业企业ＴＦＰ的提高，该结果在替换变量、更换估计模型后依然稳健。 第二，人民币升值对企业ＴＦＰ的促进作用受到中间品进口占比、出口占比和竞争程度的影响，主要表现为，企业中间品进口占比越高，出口占比越大或所受竞争越激烈，人民币升值对其ＴＦＰ的提升作用越明显。 第三，人民币升值对ＴＦＰ的正向作用受到企业异质性影响，主要表现为相比非国有、高技术水平和资本密集型企业，人民币升值对国有、低技术水平和劳动密集型企业ＴＦＰ的正向影响更大。 第四，人民币升值促进了企业专利数量的增长，进而有助于提高企业ＴＦＰ。 最后，“７·２１”汇改增强了中间品进口和竞争程度在人民币升值促进制造业企业ＴＦＰ提升过程中起到的积极影响，汇改有助于制造业企业技术进步。从学术价值来看，研究从人民币汇率视角，为高质量发展研究提供了新的学术思路。 创新能力、特别是自主创新能力是决定ＴＦＰ的重要因素，同时也是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本质特征。 研究表明，人民币升值促使企业研发进而引致技术进步是提升制造业ＴＦＰ的重要渠道。 从这个意义上讲，本研究为后续有关人民币汇率如何影响高质量发展、如何影响新发展格局的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路，同时也为后续研究拓展了新的空间。 比如，除创新效应之外，将来还可围绕人民币汇率的资本流动效应来分析人民币汇率在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中的作用。从实践意义来看，第一，提升制造业ＴＦＰ水平能为进一步推进人民币汇率市场化改革提供更多的政策空间。 长期以来，人民币汇率市场化改革备受多方面因素掣肘，其中一个重要的因素是我９ ７２０２２年第３期国制造业企业特别是劳动密集型企业“恐惧”人民币升值，致使政策当局在推进人民币汇率市场化改革过程中，需要紧密关注汇改可能对企业带来的负向冲击，因而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改革力度，进而可能影响改革效果。 未来我国制造业企业需要进一步提高ＴＦＰ，使企业自身不再“恐惧”人民币升值，这将为进一步深化人民币汇率市场化改革提供更多的政策空间。第二，反过来说，提高我国制造业ＴＦＰ，可充分利用人民币升值的技术进步“倒逼”机制，并进一步制定鼓励企业加大研发力度的相关政策。 一方面，制造业企业尤其是劳动密集型企业（研发投入的门槛更低）自身需要持续加大研发力度，提高企业的核心技术水平和产品的核心竞争力；另一方面，政府应进一步制定相关措施助力企业提升ＴＦＰ，比如，可通过知识产权保护、税收优惠等政策鼓励企业自主创新。 可以说，政府和企业双管齐下，可推动制造业更为平衡、更高质量、更可持续性的发展。第三，提高我国制造业ＴＦＰ，可进一步优化中间品进口贸易结构，特别是要加大力度进口中间高技术品。 研究表明，提高中间品进口贸易占比，有利于提高企业ＴＦＰ。 从结论来看，这一影响还比较小，这可能与进口中间品技术水平整体不高有关。 若能加大力度扩大技术密集型中间品进口贸易规模，同时优化中间品贸易结构，则有助于进一步提升制造业ＴＦＰ水平。最后，提升我国制造业ＴＦＰ水平，需要企业进一步加大出口力度，并积极参与国际竞争。 人民币升值加剧了我国出口企业参与国际市场的竞争程度，迫使企业不得不通过技术创新来进一步提高产品质量。 从这个意义上讲，人民币升值不仅有利于制造业高质量发展，而且通过企业技术进步亦有利于我国对外贸易的高质量发展。 因而，政策当局需要顺势而为，制定切实可行的措施，诸如提高出口企业退税率、强化企业的汇率风险意识等等，为制造业企业出口“保驾护航”。 只有多管齐下，我们才能更好地提高制造业ＴＦＰ，以此促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同时，这也将提升我国制造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参考文献戴觅、余淼杰，２０１１：《企业出口前研发投入、出口及生产率进步———来自中国制造业企业的证据》，《经济学（季刊）》第１期。樊海潮、郭光远，２０１５：《出口价格、出口质量与生产率间的关系：中国的证据》，《世界经济》第２期。简泽、张涛、伏玉林，２０１４：《进口自由化、竞争与本土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基于中国加入ＷＴＯ的一个自然实验》，《经济研究》第８期。寇宗来、刘学悦，２０２０：《中国企业的专利行为：特征事实以及来自创新政策的影响》，《经济研究》第３期。罗长远、张泽新，２０２０：《出口和研发活动的互补性及其对生产率的影响———来自中国上市企业的证据》，《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第７期。刘啟仁、黄建忠，２０１６：《人民币汇率、依市场定价与资源配置效率》，《经济研究》第１２期。刘啟仁、黄建忠，２０１７：《人民币汇率变动与出口企业研发》，《金融研究》第８期。鲁晓东、连玉君，２０１２：《中国工业企业全要素生产率估计：１９９９—２００７》，《经济学（季刊）》第２期。毛日昇、余林徽、武岩，２０１７：《人民币实际汇率变动对资源配置效率影响的研究》，《世界经济》第４期。沈国兵、于欢，２０１９：《中国企业出口产品质量的提升：中间品进口抑或资本品进口》，《世界经济研究》第１２期。佟家栋、刘竹青、黄平川，２０１４：《不同发展阶段出口学习效应比较———来自中国制造业企业的例证》，《经济评论》第３期。孙少勤、左香草，２０２０：《汇率变动、进口中间品质量与我国全要素生产率》，《东南大学学报》第１期。王雅琦、卢冰，２０１８：《汇率变动、融资约束与出口企业研发》，《世界经济》第７期。冼国明、明秀南，２０１８：《海外并购与企业创新》，《金融研究》第８期。许家云、佟家栋、毛其淋，２０１５：《人民币汇率与企业生产率变动———来自中国的经验证据》，《金融研究》第１０期。许家云、佟家栋、毛其淋，２０１５：《人民币汇率变动、产品排序与多产品企业的出口行为———以中国制造业企业为例》，《管理世界》第２期。徐涛、万解秋、丁匡达，２０１３：《人民币汇率调整与制造业技术进步》，《世界经济》第５期。０ ８曹　 伟等：人民币汇率变动、企业创新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余淼杰、李晋，２０１５：《进口类型、行业差异化程度与企业生产率提升》，《经济研究》第８期。赵宸宇、王文春、李雪松，２０２１：《数字化转型如何影响企业全要素生产率》，《财贸经济》第７期。张杰、李勇、刘志彪，２００９：《出口促进中国企业生产率提高吗？ ———来自中国本土制造业企业的经验证据：１９９９—２００３》，《管理世界》第１２期。张杰、郑文平，２０１５：《进口与企业生产率———中国的经验证据》，《经济学（季刊）》第２期。张先锋、陈婉雪、谢众，２０１７，《人民币升值影响企业进口学习效应：理论机制与经验证据》，《经济评论》第２期。张翊、陈雯、骆时雨，２０１５：《中间品进口对中国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世界经济》第９期。Ａｍｉｔｉ，Ｍ． ，ａｎｄＪ． Ｋｏｎｉｎｇｓ，２００７，“ＴｒａｄｅＬｉｂｅｒ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ＩｎｔｅｒｍｅｄｉａｔｅＩｎｐｕｔｓａｎｄ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ＥｖｉｄｅｎｃｅｆｒｏｍＩｎｄｏｎｅｓｉａ”，Ａｍｅｒｉｃａｎ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Ｒｅｖｉｅｗ，９７（５），１６１１—１６３８．Ｂａｉ，Ｘ． ，Ｋ． Ｋｒｉｓｈｎａ，ａｎｄＨ． Ｍａ，２０１７，“ＨｏｗＹｏｕＥｘｐｏｒｔ Ｍａｔｔｅｒｓ：Ｅｘｐｏｒｔ Ｍｏｄｅ，Ｌｅａｒｎｉｎｇａｎｄ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ｉｎＣｈｉｎａ”，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１０４（１），１２２—１３７．Ｂａｌｄｗｉｎ，Ｊ． Ｒ． ，ａｎｄ Ｗ． Ｌ． Ｇｕ，２００４， “Ｔｒａｄｅ Ｌｉｂｅｒ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Ｅｘｐｏｒ⁃Ｍａｒｋｅｔ Ｐａｒｔｉｃｉｐａｔｉｏｎ，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 Ｇｒｏｗｔｈ ａｎｄ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ＯｘｆｏｒｄＲｅｖｉｅｗ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Ｐｏｌｉｃｙ，２０（３），３７２—３９２．Ｂａｓ，Ｍ． ，ａｎｄＶ． Ｓｔｒａｕｓｓ⁃Ｋａｈｎ，２０１５，“Ｉｎｐｕｔ⁃ＴｒａｄｅＬｉｂｅｒ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Ｅｘｐｏｒｔ ＰｒｉｃｅｓａｎｄＱｕａｌｉｔｙＵｐｇｒａｄｉｎｇ”，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９５（２），２５０—２６２．Ｂｅｖｅｒｅｎ，Ｉ． Ｖ． ，２０１２，“Ｔｏｔａｌ Ｆａｃｔｏ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Ｅｓｔｉｍａｔｉｏｎ：ＡＰｒａｃｔｉｃａｌ Ｒｅｖｉｅｗ”，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ｕｒｖｅｙｓ，２６（１），９８—１２８．Ｂｉｅｓｅｂｒｏｅｃｋ，Ｊ． Ｖ． ，２００５， “Ｅｘｐｏｒｔｉｎｇ Ｒａｉｓｅｓ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 ｉｎ Ｓｕｂ⁃Ｓａｈａｒａｎ Ａｆｒｉｃａｎ 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 Ｐｌａｎｔｓ”，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６７（２），３７３—３９１．Ｂｒａｎｄｔ，Ｌ． ，Ｊ． Ｖ． Ｂｉｅｓｅｂｒｏｅｃｋ，ａｎｄＹ． Ｚｈａｎｇ，２０１２，“ＣｒｅａｔｉｖｅＡｃｃｏｕｎｔｉｎｇｏｒ ＣｒｅａｔｉｖｅＤｅｓｔｒｕｃｔｉｏｎ？Ｆｉｒｍ⁃Ｌｅｖｅｌ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ＧｒｏｗｔｈＩｎ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９７（２），３３９—３５１．Ｃｒｉｓｃｕｏｌｏ，Ｃ． ，Ｊ． Ｅ． Ｈａｓｋｅｌ，ａｎｄＭ． Ｊ． Ｓｌａｕｇｈｔｅｒ，２０１０，“Ｇｌｏｂａｌ Ｅｎｇａｇｅｍｅｎｔ ａｎｄｔｈｅ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Ａｃｔｉｖｉｔｉｅｓｏｆ Ｆｉｒｍｓ”，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２８（２），１９１—２０２．Ｅｋｈｏｌｍ，Ｋ． ，Ａ． Ｍｏｘｎｅｓ，ａｎｄＫ． Ｕｌｔｖｅｉｔ⁃Ｍｏｅ，２０１２，“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Ｒｅ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ｉｎｇａｎｄｔｈｅＲｏｌｅｏｆ Ｒｅａｌ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ＲａｔｅＳｈｏｃｋｓ”，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８６（１），１０１—１１７．Ｆａｎ，Ｈ． Ｃ． ，Ｙ． Ａ． Ｌｉ，ａｎｄＳ． Ｒ． Ｙｅａｐｌｅ，２０１８，“Ｏｎ ｔｈｅ Ｒｅｌａｔｉｏｎｓｈｉｐ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Ｑｕａｌｉｔｙ ａｎｄ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Ｅｖｉｄｅｎｃｅ ｆｒｏｍＣｈｉｎａ'ｓＡｃｃｅｓｓｉｏｎｔｏｔｈｅＷＴＯ”，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１１０（１），２８—４９．Ｇｕｉｌｌａｕｍｏｎｔ，Ｊ． Ｓ． ，ａｎｄＰ． Ｈｕａ，２０１１，“ＨｏｗｄｏｅｓＲｅａｌ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ＲａｔｅＩｎｆｌｕｅｎｃｅＬａｂｏｕ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ｉｎＣｈｉｎａ？”，Ｃｈｉｎａ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Ｒｅｖｉｅｗ，２２（４），６２８—６４５．Ｈａｌｐｅｒｎ，Ｌ． ， Ｍ． Ｋｏｒｅｎ， ａｎｄ Ａ． Ｓｚｅｉｄｌ， ２０１５， “Ｉｍｐｏｒｔｅｄ Ｉｎｐｕｔｓ ａｎｄ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Ｒｅｖｉｅｓ， １０５（１２），３６６０—３７０３．Ｈａｒｒｉｓ，Ｒ． Ｇ． ，２００１，“ＩｓＴｈｅｒｅａＣａｓｅｆｏｒ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Ｒａｔｅ⁃Ｉｎｄｕｃｅｄ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Ｃｈａｎｇｅｓ”，ＣａｎａｄｉａｎＩｎｓｔｉｔｕｔｅｆｏｒ Ａｄｖａｎｃｅｄ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ＷｏｒｋｉｎｇＰａｐｅｒ，Ｎｏ. １６４．Ｈｓｉｅｈ，Ｃ． ，ａｎｄＰ． Ｊ． Ｋｌｅｎｏｗ，２００９，“Ｍｉｓａｌｌ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ｎｄ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ＴＦＰｉｎＣｈｉｎａａｎｄＩｎｄｉａ”，Ｑｕａｒｔｅｒｌｙ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１２４（４），１４０３—１４４８．Ｍｅｌｉｔｚ，Ｍ． Ｊ． ，２００３，“ＴｈｅＩｍｐａｃｔ ｏｆ ＴｒａｄｅｏｎＩｎｔｒａ⁃ＩｎｄｕｓｔｒｙＲｅａｌｌｏｃａｔｉｏｎｓａｎｄＡｇｇｒｅｇａｔｅＩｎｄｕｓｔｒｙ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Ｅｃｏｎｏｍｅｔｒｉｃａ，７１（６），１６９５—１７２５．Ｍｅｎｄｏｚａ，Ｒ． Ｕ． ，２０１０，“Ｔｒａｄｅ⁃ＩｎｄｕｃｅｄＬｅａｒｎｉｎｇａｎｄ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Ｃａｔｃｈ⁃Ｕｐ”，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Ｊｏｕｒｎａｌ，１２０（８），３１３—３５０．Ｒｉｖｅｒａ⁃Ｂａｔｉｚ，Ｌ． ，ａｎｄＰ． Ｒｏｍｅｒ，１９９１，“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ＩｎｔｅｇｒａｔｉｏｎａｎｄＥｎｄｏｇｅｎｏｕｓＧｒｏｗｔｈ”，Ｑｕａｒｔｅｒｌｙ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１０６（２），５３１—５５５．Ｔａｎｇ，Ｙ． ，２０１０，“Ｄｏｅｓ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Ｒｅｓｐｏｎｄｔｏ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Ｒａｔｅ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ｓ？Ａ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ａｎｄＥｍｐｉｒｉｃａｌ Ｉｎｖｅｓｔｉｇａｔｉｏｎ”，ＢｏｗｄｏｉｎＣｏｌｌｅｇｅＷｏｒｋｉｎｇＰａｐｅｒ．Ｔａｙｌｏｒ，Ｊ． Ｂ． ，２０１１，“Ａｎ Ｅｍｐｉｒｉｃａｌ 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ｏｆ ｔｈｅ Ｒｅｖｉｖａｌ ｏｆ Ｆｉｓｃａｌ Ａｃｔｉｖｉｓｍｉｎ ｔｈｅ２０００ｓ”，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４９（３），６８６—７０２．Ｔｉｍｍｅｒ，Ｍ． Ｐ． ，Ａ． Ａ． Ｅｒｕｍｂａｎ， Ｂ． Ｌｏｓ， Ｒ． Ｓｔｅｈｒｅｒ， ａｎｄ Ｇ． Ｊ． Ｖｒｉｅｓ，２０１４， “Ｓｌｉｃｉｎｇ Ｕｐ Ｇｌｏｂａｌ Ｖａｌｕｅ Ｃｈａｉｎｓ”，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ｓ，２８（２），９９—１１８．Ｔｏｍｌｉｎ，Ｂ． ，２０１４，“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ＲａｔｅＦｌｕｃｔｕａｔｉｏｎｓ，Ｐｌａｎｔ Ｔｕｒｎｏｖｅｒ ａｎｄ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３５（５），１２—２８．１ ８２０２２年第３期ＲＭＢ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ＲａｔｅＦｌｕｃｔｕａｔｉｏｎｓ，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ａｎｄＴｏｔａｌ Ｆａｃｔｏｒ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ｏｆ 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ＩｎｄｕｓｔｒｙＣＡＯＷｅｉａ，ＦＥＮＧＹｉｎｇｊｉａｏａ，ＹＵＣｈｅｎｙａｎｇｂａｎｄＷＡＮＤｉｅａ（ａ：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Ｆｉｎａｎｃｅ，Ｚｈｅｊｉａｎｇ Ｇｏｎｇｓｈａ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ｂ：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ＨａｎｇｚｈｏｕＮｏｒｍ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ｕｍｍａｒｙ：Ｉｎｒｅｃｅｎｔ ｙｅａｒｓ，ｔｈｅ ｃｏｓｔ ａｄｖａｎｔａｇｅ ｏｆ Ｃｈｉｎａ'ｓ 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 ｉｎｄｕｓｔｒｙ ｉｓ ｗｅａｋｅｎｉｎｇ ｃｏｍｐａｒｅｄｗｉｔｈｔｈａｔ ｏｆ ｔｈｅＵｎｉｔｅｄＳｔａｔｅｓ ａｎｄｏｔｈｅｒ ｄｅｖｅｌｏｐｅｄｃｏｕｎｔｒｉｅｓ ｄｕｅｔｏｔｈｅｃｏｎｔｉｎｕｏｕｓｓｌｏｗｄｏｗｎ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ｇｒｏｗｔｈａｎｄｔｈｅｒｉｓｅｏｆ ｌａｂｏｒ ｃｏｓｔｓ，ａｎｄｔｈｕｓ ｉｔｓ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ｖｅｎｅｓｓ ｉｓ ｆａｃｉｎｇ ｓｅｖｅｒｅ ｃｈａｌｌｅｎｇｅｓ． Ｓｏ，ｉｔ ｉｓ ｕｒｇｅｎｔ ｔｏ ｆｕｒｔｈｅｒ ｉｍｐｒｏｖｅ ｔｈｅ ｔｏｔａｌ ｆａｃｔｏ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ＴＦＰ）ｏｆ Ｃｈｉｎａ'ｓ 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 ｉｎｄｕｓｔｒｙ． Ｉｍｐｒｏｖｉｎｇ 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 ＴＦＰｉｓ ｎｏｔ ｏｎｌｙ ｔｈｅ ｋｅｙ ｔｏ ｅｎｈａｎｃｅ ｉｔｓ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ｖｅｎｅｓｓ，ｂｕｔ ａｌｓｏ ｔｈｅ ｐｏｗｅｒ ｓｏｕｒｃｅ ｔｏ ｅｎｓｕｒｅ ｔｈｅ ｈｉｇｈ⁃ｑｕａｌｉｔｙ ｇｒｏｗｔｈ ｏｆ ｔｈｅ ｗｈｏｌｅ 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 ｉｎｄｕｓｔｒｙ． Ｉｎｅｓｓｅｎｃｅ，ＴＦＰｉｓ ａ ｋｉｎｄｏｆ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 ａｌｌｏｃａｔｉｏｎｅｆｆｉｃｉｅｎｃｙ，ａｎｄａｍｏｎｇ ｍａｎｙ ｆａｃｔｏｒｓ ｔｈａｔ ａｆｆｅｃｔｓ ＴＦＰ，ｔｈｅ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ｒａｔｅ ｉｓ ａｖｅｒｙ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 ｏｎｅ． Ｈｏｗｅｖｅｒ， ｔｈｅ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ｃｅ ｏｆ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ｒａｔｅ ｈａｓ ｎｏｔ ａｒｏｕｓｅｄ ｅｎｏｕｇｈ ａｔｔｅｎｔｉｏｎ ｆｒｏｍｓｃｈｏｌａｒｓ． Ｔｈｅｆｌｕｃｔｕａ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ｒａｔｅ ｗｈｉｃｈｓｅｒｖｅｓ ａｓ ａ ｒｅｌａｔｉｖｅ ｐｒｉｃｅ ｗｉｌｌ ｄｉｒｅｃｔｌｙ ａｆｆｅｃｔ ｔｈｅ ｐｒｉｃｉｎｇ ｂｅｈａｖｉｏｒ ｏｆ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ａｎｄｆｕｒｔｈｅｒ ｌｅａｄ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ａｌｌｏｃａｔｉｏｎｏｆ ｒｅｓｏｕｒｃｅｓ ａｎｄｔｈｅｎａｆｆｅｃｔ ＴＦＰ． Ｔａｋｉｎｇ ｔｈｅ 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ｏｆ ｌｏｃａｌ ｃｕｒｒｅｎｃｙ ａｓ ａｎｅｘａｍｐｌｅ，ｅｘｐｏｒｔ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ｗｉｔｈｌｏｗ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ｍａｙｃａｒｒｙｏｕｔ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ａｎｄｏｐｔｉｍｉｚｅｔｈｅａｌｌｏｃａｔｉｏｎｏｆ ｉｎｔｅｒｎａｌ ｆａｃｔｏｒｓｔｏ ａｖｏｉｄｔｏ ｂｅ ｅｌｉｍｉｎａｔｅｄｂｙ ｔｈｅ ｍａｒｋｅｔ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ｗｈｉｃｈｉｓ ｃｏｎｄｕｃｉｖｅ ｔｏ ｉｍｐｒｏｖｉｎｇ ｔｈｅ ＴＦＰｏｆ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Ｆｒｏｍｔｈｅ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 ａｆｔｅｒ ｔｈｅ Ｊｕｌｙ ２１ ｆｏｒｅｉｇｎ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ｒｅｆｏｒｍｉｎ２００５， ｔｈｅ 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ＲＭＢｈａｓ ａｆｆｅｃｔｅｄ ｔｈｅ ｓｕｒｖｉｖａｌ ｏｆ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ｔｏ ａ ｃｅｒｔａｉｎ ｅｘｔｅｎｔ． Ｔｈｅ ｃｏｎｔｉｎｕｏｕｓ 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 ｈａｓ ｗｅａｋｅｎｅｄ ｔｈｅ ｃｏｓｔ ａｄｖａｎｔａｇｅ ｏｆ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Ｍａｎｙ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ｈａｖｅ ｔｏ ｉｎｃｒｅａｓｅ Ｒ＆Ｄｉｎｖｅｓｔｍｅｎｔ ｔｏ ｄｅａｌ ｗｉｔｈｔｈｅ ｐｏｓｓｉｂｌｅ ａｄｖｅｒｓｅ ｅｆｆｅｃｔｓ ｏｆ ＲＭＢ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Ｔｏ ｓｕｍｕｐ，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ｒ ｐｕｔｓ ｆｏｒｗａｒｄｔｈｅ ｆｏｌｌｏｗｉｎｇ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ｔｏｐｉｃｓ：ｕｎｄｅｒ ｔｈｅ ｔｒｅｎｄｏｆ ｓｔａｂｌｅ ａｎｄｓｔｒｏｎｇ ＲＭＢ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ｒａｔｅ，ｈｏｗｄｏｔｈｅｆｌｕｃｔｕａｔｉｏｎｓｏｆ ＲＭＢ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ｒａｔｅａｆｆｅｃｔ ｔｈｅＴＦＰｏｆ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Ｗｈａｔ ｉｓｔｈｅ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ｂｅｈｉｎｄｔｈｅ ｉｎｆｌｕｅｎｃｅ？Ｔｈｅ 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ｍｏｄｅｌ ｏｆ ｔｈｉｓｐａｐｅｒ ｆｉｎｄｓｔｈａｔ ｔｈｅ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ｒａｔｅ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ｉｍｐｒｏｖｅｓｔｈｅｏｖｅｒａｌｌ ＴＦＰｌｅｖｅｌ ｏｆｔｈｅ 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 ｉｎｄｕｓｔｒｙ ｂｙ ｒｅｄｕｃｉｎｇ ｔｈｅ ｃｏｓｔ ｏｆ ｉｍｐｏｒｔｉｎｇ ｉｎｔｅｒｍｅｄｉａｔｅ ｐｒｏｄｕｃｔｓ，ｆｏｒｃｉｎｇ ｅｘｐｏｒｔ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ｔｏ ｃａｒｒｙ ｏｕｔＲ＆Ｄａｃｔｉｖｉｔｉｅｓ，ａｎｄｅｌｉｍｉｎａｔｉｎｇｂａｃｋｗａｒｄ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ｏｎｃａｐａｃｉｔｙ，ａｎｄｔｈａｔ ｔｈｅｐｒｏｍｏｔｉｏｎｅｆｆｅｃｔ ｉｓｍｏｒｅｏｂｖｉｏｕｓｉｎ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ｗｉｔｈｌａｒｇｅ ｐｒｏｐｏｒｔｉｏｎ ｏｆ ｉｎｔｅｒｍｅｄｉａｔｅ ｉｍｐｏｒｔｓ， ｈｉｇｈ ｐｒｏｐｏｒｔｉｏｎ ｏｆ ｅｘｐｏｒｔｓ， ｏｒ ｆａｃｉｎｇ ｆｉｅｒｃｅ ｉｎｄｕｓｔｒｙ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Ｔｈｅｅｍｐｉｒｉｃａｌ 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ｆｉｎｄｉｎｇｓ ａｒｅ ｂａｓｉｃａｌｌｙ ｃｏｎｓｉｓｔｅｎｔ ｗｉｔｈｔｈｅ ｔｈｅｏｒｅｔｉｃａｌ ｒｅｓｕｌｔｓ． Ｆｉｒｓｔｌｙ，ＲＭＢ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ｉｓ ｃｏｎｄｕｃｉｖｅ ｔｏｉｍｐｒｏｖｉｎｇ ｔｈｅＴＦＰｏｆ Ｃｈｉｎａ'ｓ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Ｗｈｅｎｔｈｅｐｒｏｐｏｒｔｉｏｎｏｆ ｉｎｔｅｒｍｅｄｉａｔｅｉｍｐｏｒｔｓｏｒ ｅｘｐｏｒｔｓｉｓｈｉｇｈ，ｏｒｗｈｅｎｔｈｅ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ａｒｅ ｆａｃｉｎｇ ｇｒｅａｔ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ｖｅ ｐｒｅｓｓｕｒｅ， ｔｈｅ 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 ｗｉｌｌ ｈａｖｅ ｓｔｒｏ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ｎ ｔｈｅ ＴＦＰ ｌｅｖｅｌ．Ｓｅｃｏｎｄｌｙ，ＲＭＢ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ｐｒｏｍｏｔｅｓ ｔｈｅ ｇｒｏｗｔｈｏｆ ｔｈｅ ｎｕｍｂｅｒ ｏｆ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ｐａｔｅｎｔｓ ａｎｄｕｌｔｉｍａｔｅｌｙ ｈｅｌｐｓ ｔｏ ｉｍｐｒｏｖｅ ｔｈｅＴＦＰ ｏｆ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Ｔｈｉｒｄｌｙ， ｃｏｍｐａｒｅｄ ｗｉｔｈ ｎｏｎ⁃ｓｔａｔｅ⁃ｏｗｎｅｄ， ｈｉｇｈ⁃ｔｅｃｈ ａｎｄ ｃａｐｉｔａｌ⁃ｉｎｔｅｎｓｉｖｅ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ＲＭＢ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ｈａｓ ａ ｍｏｒｅ ｏｂｖｉｏｕｓ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ｎ ｔｈｅ ｉｍｐｒｏｖｅｍｅｎｔ ｏｆ ＴＦＰ ｌｅｖｅｌ ｏｆ ｓｔａｔｅ⁃ｏｗｎｅｄ， ｌｏｗ⁃ｔｅｃｈ ａｎｄ ｌａｂｏｒ⁃ｉｎｔｅｎｓｉｖｅ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Ｆｉｎａｌｌｙ，ｆｏｒ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ｗｉｔｈｒｅｌａｔｉｖｅｌｙｌａｒｇｅｉｍｐｏｒｔｓｏｆ ｉｎｔｅｒｍｅｄｉａｔｅｐｒｏｄｕｃｔｓｏｒ ｆａｃｉｎｇｍｏｒｅｆｉｅｒｃｅ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ｔｈｅ Ｊｕｌｙ２１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ｒａｔｅ ｒｅｆｏｒｍｉｎ２００５ｅｎｈａｎｃｅｄｔｈｅ ｒｏｌｅ ｏｆ ＲＭＢ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ｉｎｉｍｐｒｏｖｉｎｇ ｔｈｅｉｒ ＴＦＰｌｅｖｅｌ． Ｆｒｏｍｔｈｅ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ｆ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ｒａｔｅ， 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ｒ ｐｒｏｖｉｄｅｓ ｐｏｌｉｃｙ ｉｍｐｌｉｃａｔｉｏｎｓ ｆｏｒ ｉｍｐｒｏｖｉｎｇ ｔｈｅ ＴＦＰ ｏｆ Ｃｈｉｎａ'ｓ 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ｉｎｄｕｓｔｒｙ ａｎｄｈｅｌｐｉｎｇ ｔｈｅ ｈｉｇｈ⁃ｑｕａｌｉｔｙ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 ｉｎｄｕｓｔｒｙ．Ｔｈｅ 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ｓｏｆ ｔｈｉｓｐａｐｅｒ ａｒｅａｓｆｏｌｌｏｗｓ． Ｆｉｒｓｔ，ｔｈｉｓｐａｐｅｒ ｅｘｐａｎｄｓｔｈｅＭｅｌｉｔｚ（２００３）ｍｏｄｅｌ． Ｉｔ ｂｒｉｎｇｓｉｍｐｏｒｔ ａｎｄｅｘｐｏｒｔ ｉｎｔｏ ａ ｕｎｉｆｉｅｄａｎａｌｙｓｉｓ ｆｒａｍｅｗｏｒｋａｔ ｔｈｅ ｓａｍｅ ｔｉｍｅ，ｔａｋｅｓ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 Ｒ＆Ｄｕｎｄｅｒ ｔｈｅ ｓｕｒｖｉｖａｌ ｏｆ ｔｈｅ ｆｉｔｔｅｓｔ ａｓ ｔｈｅｌｏｇｉｃａｌ ｍａｉｎｌｉｎｅ，ａｎｄｄｅｄｕｃｅｓ ｔｈｅ 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ｏｆ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ｒａｔｅ ｃｈａｎｇｅ ａｆｆｅｃｔｉｎｇ ＴＦＰｕｎｄｅｒ ｓｕｃｈｔｙｐｅ ｏｆ Ｒ＆Ｄ． Ｓｅｃｏｎｄ，ａｆｔｅｒ ｅｓｔｉｍａｔｉｎｇ ｔｈｅ ｒｅａｌ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 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ｒａｔｅ ａｎｄ ＴＦＰ ａｔ ｔｈｅ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 ｌｅｖｅｌ ｂｙ ｕｓｉｎｇ ｔｈｅ ｍａｔｃｈｉｎｇ ｄａｔａ 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ａｌ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Ｄａｔａｂａｓｅ，Ｃｈｉｎａ Ｃｕｓｔｏｍｓ Ｓｔａｔｉｓｔｉｃｓ ａｎｄ Ｃｈｉｎａ ｐａｔｅｎｔ ｄａｔａｂａｓｅ，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ｒ ａｎａｌｙｚｅｓ ｔｈｅ ｐｒｏｍｏｔｉｎｇ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ＲＭＢａｐｐｒｅｃｉａｔｉｏｎｏｎＴＦＰ，ａｓ ｗｅｌｌ ａｓ ｔｈｅ ｍｏｄｅｒａｔｉｎｇ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ｔｈｅ ｉｍｐｏｒｔ ｏｆ ｉｎｔｅｒｍｅｄｉａｔｅ ｇｏｏｄｓ，ｅｘｐｏｒｔ ｉｎｔｅｎｓｉｔｙａｎｄｔｈｅ ｄｅｇｒｅｅ ｏｆ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ｆａｃｅｄｂｙ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 Ａｔ ｔｈｅ ｓａｍｅ ｔｉｍｅ，ｉｔ ａｌｓｏ ｃｏｎｆｉｒｍｓ ｔｈｅ ｉｎｔｅｒｍｅｄｉａｒｙ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Ｒ＆Ｄｕｎｄｅｒ ｔｈｅ ｓｕｒｖｉｖａｌ ｏｆ ｔｈｅ ｆｉｔｔｅｓｔ． Ｆｉｎａｌｌｙ，ｔｈｉｓ ｐａｐｅｒ ｄｉｓｃｕｓｓｅｓ ｔｈｅ ｒｏｌｅ ｏｆ ｔｈｅ Ｊｕｌｙ２１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ｒａｔｅ ｒｅｆｏｒｍｉｎ２００５ｉｎｔｈｅ ｅｆｆｅｃｔ ｏｆ ＲＭＢｅｘｃｈａｎｇｅ ｒａｔｅ ｆｌｕｃｔｕａｔｉｏｎｓ ｏｎＴＦＰｏｆ ｍａｎｕｆａｃｔｕｒｉｎｇ 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ｓ．Ｋｅｙｗｏｒｄｓ：ＨｉｇｈＱｕａｌｉｔｙ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ＲＭＢＥｘｃｈａｎｇｅＲａｔｅ；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Ｒ＆Ｄｕｎｄｅｒ ｔｈｅＳｕｒｖｉｖａｌ ｏｆ ｔｈｅＦｉｔｔｅｓｔ；ＥｎｔｅｒｐｒｉｓｅＩｎｎｏｖａｔｉｏｎ；Ｔｏｔａｌ Ｆａｃｔｏｒ ＰｒｏｄｕｃｔｉｖｉｔｙＪＥＬＣｌａｓｓｉｆｉｃａｔｉｏｎ：Ｆ１２，Ｆ１４，Ｆ３１（责任编辑：冀　 木）（校对：曹　 帅）２ ８曹　 伟等：人民币汇率变动、企业创新与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